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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港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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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6-15 20:49:49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老港正傳

故事簡介

被人稱為「老左」的左長旺(黃秋生), 一生活在一家戲院里。他每天掌控著中國電影和當時左派「長鳳新」電影在香港銀幕的樞紐。他是銀都戲院的一個放映員 。

從六十年代開始 , 「長鳳新」三公司的電影出品便是香港電影一大主流。從最美麗的女星夏夢、少年李連杰首現銀幕的〈少林寺〉以及杜琪峰、鍾楚紅等等都曾在這裡開始。銀幕上除了種種星光 , 還有迷人的中國河山。

長旺對妻子(毛舜筠)和朋友說 , 他愛中國 , 一定要盡快到這美麗的大地上去看去感受。 卻沒想到 , 一個簡單的夢想 ,卻在往後四十年里遇到種種天意弄人的阻撓 , 一直到全香港七百萬人都把回鄉視作家常便飯時 , 偏偏這個愛國愛到底的長旺卻一直未能圓夢......

                                                16-06-2007 上映
 樓主| 發表於 2007-6-15 20:50:06 | 顯示全部樓層
http://www.atchinese.com/index.p ... 35047&Itemid=91
《老港正傳》:揶揄社會主義的虛妄            列印             E-mail
撰文 湯禎兆/Tungstar提供圖片   
2007/06/11, 週一
Image《老港正傳》可說是另一齣《金雞》,尤其是對時間及空間的高度壓縮處理(首二十分鐘的內容,差不多全部以同一年代的手法處理),本質上創作人一早已表明態度:一切均不過打算以浮光掠影的方法跳接,沒有任何深入探討的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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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港正傳》借反省歷史來教人終止思考。
此戲正好就是導演趙良駿之前的《金雞》策略,所有的起伏經歷都不過是潛在背景,用心旨在喚起一種集體感性回憶,希望說明大家以前都是這樣走過,從而泛起觀自時的共鳴,以及過後的洗滌減壓作用。

因此《金雞》利用吳君如的妓女角色,來傳遞出的專業主義態度,以及面對目前的人生觀,恰好是一種感性的懷柔手段,好教觀眾在戲院中減壓之餘又可得到溫馨的鼓勵和刺激。

容我不客氣地說一句:那是一種港式的“傷痕文學”電影。所謂“傷痕文學”是指內地八十年代興起的一系列反省文革苦難的文學創作(以小說為主),代表作有劉心武的《班主任》及張賢亮的《靈與肉》等,作品特色為把一切問題歸於時代錯誤,表面上為審視傷痕,可惜現實上卻淪為粉飾太平之作,因為創作上利用感性的懷柔態度,把歷史問題以徹底終結了來解決,完全屬借反省歷史的名義來教人終止思考。

Image
《老港正傳》與《金雞》策略妥同出一徹。
後來有謝晉把古華的“傷痕文學”代表作《芙蓉鎮》拍成電影,可以說標誌了“傷痕文學”電影的巔峰尖頂。我把由《金雞》延伸至《老港正傳》的回億歷史式題材創作,與“傷痕文學”加以對照,正好想提出今時今日的港人回溯態度並沒有任何進步。

作為重塑集體記憶的大眾文本,《老港正傳》這個本來充滿誠意的題材,其實也同樣淪為迴避思考的產物之一,也轉折地道出港人不斷冀盼肯定自己走過來的步履,以求為將來的未知之數加以自我鼓勵的心理策略。這是一種大眾心理學的玩意,以為透過肯定自我及消解問題就可以令人邁步向前,當中有人信奉得五體投地,不過亦有人嗤之以鼻。

對我來說,在二十年後竟然要重蹈“傷痕文學”的覆轍來拍攝港人回億歷史的作品,那不可不說是一種集體的悲鳴──主角左向港(黃秋生)最沉痛的一句對白,在妻子秀英(毛舜筠)死後的哀泣:“時間全部錯晒。”那真是好一句具有多重含義的精警對白,首先它當然代表了主角老港的深沉反省,堅持一己理想而令最親近的家人一世受苦,把“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社會主義式虛妄口號予以揶揄諷刺。

此對白亦是導演的自我解嘲,我相信他對於電影中不少資料,由外在場景到剪接出來的電影片段等等,因限於製作條件,呈現出的錯漏都應了然於胸,“全錯了”對觀眾來說正好是預先張揚坦白從寬的剖白;最後是理解歷史的方法“全錯了”,也就是我所指用“傷痕文學”的角度來重省“左仔”(共產黨)歷史。電影正好是在重重錯誤中交織成目前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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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6-15 21:38:08 | 顯示全部樓層
有冇電影揶揄下香港資本主義社會既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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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6-17 14:03:02 | 顯示全部樓層
原帖由 AirKID 於 2007-6-15  09:38 PM 發表
有冇電影揶揄下香港資本主義社會既荒謬?...


有就奇lu~
兩邊既思想太極端了...
而製作人係資本主義向的
有人會反映呢樣野就真係好低機率

或者反映下法西斯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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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7-6-18 08:15:16 | 顯示全部樓層
http://hkxforce.net/wordpress/1157

他們的故事,由我們繼承 –《老港正傳》

這是我第一次看港產片看得流眼淚。起初為何會看到眼濕已記不起了,看到中後阿忠看信時第一次失守,完場時又再一次失守… 好一套好人傳記,好一套香港人傳記,這才是回歸十年最應該去欣賞的作品,看好的香港電影才是最應該去支持的活動。

有看過電影預告片的話,都會聽到阿港(黃秋生飾)唱陳麗斯的《問我》。這個角色,簡直就是與這首歌共生的,其歌詞道盡了他的性格、他的信念、他的人生。我不清楚導演與編劇是先有劇本再選此曲、還是由此曲得到此角色的靈感,但其配合的效果極佳。
「問我點解會高興,問我點解會苦楚,我笑住回答,講一聲,我係我」
「無論我有百般對,或者千般錯,全心去承受結果。面對世界一切,那怕會如何,全心保存真的我」

阿港展現的,是六七暴動前後香港一班受中國社會主義影響很深的人。以現在新一代的思維,看來很難理解他們,但是由阿港身上,我們可以看到他們不過是一群擁抱理想的熱血青年,熱愛祖國河山,熱愛祖國人民,希望同胞們能過更好的生活。當然,過份沉醉於理想,總會與現實有點距離。在這群理想主義者之後,反而生出現實主義的一代,阿忠(鄭中基飾)是阿港的兒子,目標就只有發達。他們的角色是反映著香港經歷了充滿社會理想的一代及充滿經濟現實的一代,電影展示著香港由六七暴動、英國曾考慮放棄香港的年代,到回歸前經濟泡沫、魚翅撈飯的八九十年代,再到經濟低迷的千禧年代,繼而以回歸十週年的今日代結。上述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與心態,都是香港人的一部份,都經歷了一個又一個甜醉苦辣的年代。這兩父子,帶出了此電影令香港人看得若有所思的一面,尤其是在回歸十週年的今日,更別具意義。

兩父子當然有異亦有同,但他們性格相似的一面反而帶來溝通的障礙,這方面就突顯了母親(毛舜筠飾)的重要性。她理解兩父子的性格,憑著對他們的愛,她總是穿針引線,最終透過一封信令兩父子都跨過自己的障礙。同時,她與阿港的關係,又帶出阿忠與阿敏(莫文蔚飾)的關係。阿忠表面上看來比父親更開放、更直接,但是對於感情反而更為害羞、更欠自信。他與阿敏的經歷,是體現出他與父親同樣不常表達自己,甚至比父親更甚。毛舜筠飾的母親是此電影令人感動的重要一環,加上阿港的好人故事及阿忠的笑料調劑,她與兩父子三者互為影響的關係形成了此電影令人感動的一面。

除了以上提及的選曲及內容,此片的攝影同樣出色。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當選阿港開場時放電影的鏡頭,很美。還有阿港在天台追著阿忠的鏡頭及佈局,也充份運用天台屋這個場境特性。個人認為此片較為失色的是毛舜筠飾的母親的對白有太多四字詞語,由這個角色說出來,未免覺得太過書生氣,與其精打細算、一心一意支持家庭的草根形像有點出入。同時,阿敏的出場雖然不少,但是到中期開始就頗為零碎。雖然可以看為是以阿忠的角度去描寫所以有此現象,但結果與其餘三人相比,未免始終有點成了半個花瓶的感覺。其實她的經歷也可以體現不少香港當時的社會心態及挫折,如果可以加重一點她以及她與阿忠關係的情節,相信描寫會更全面 (當然,要同時平衡另外二者的戲份也不是易事)。

四位主要演員的表現的確出色,電影內容橫跨近五十年,黃秋生及毛舜筠的角色要演由青年到中老年,鄭中基及莫文蔚也要演出少年到青年,電影中演出到位的表現值得敬佩。透過各人的經歷、各大小事件,各人的心境及性格都很立體地呈現了,其隨時間而來的變化亦有合理的展現。故事編排上阿港與阿忠在電影中後期的關係略嫌進展太突然,若可以有更多叙述則會更理想。值得一提的是演阿敏父親的演員 (熟口熟面,但就是說不出名字來) 亦演得得好,一方面替電影增加了娛樂性,同時亦展現社會上抱有另一個觀點的群體。可惜他在最後期才有聚餐,如果之前也可以簡短的聚餐場面與阿港呼應就更有趣了。

或許有人會將此片與《阿甘正傳》對比,的確是有相似的地方,兩者都是以電影中的角色體現了該地方的近代發展,同時有感人的劇情。但是《老港正傳》一方面並非用單一人的故事而是用父子故事,更體現了兩代人的心態;同時阿港阿忠的經歷都是很平民化的,相比阿甘那樣成為國家交流代表、電影紅人、隱形富豪等,更與觀眾貼近,更多一層認同。《老港正傳》可以說是香港人的《阿甘正傳》,而且在上述角度看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電影說的,是關於香港人的故事,是屬於香港的故事。他們的故事,現在就由我們這些將要投入社會的新一代繼承。經歷了社會理想主義及經濟利益主義的世代,我們新一代希望要怎樣的香港?就由我們去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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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6-18 13:46:31 | 顯示全部樓層

誰都是左派 , 誰都不是左派 左派的弔詭: 「他性」 的政治

也許這世界從來就沒有左派,因為在某程度而言,滿街都是左派,誰都好像當過時間或長或短的左派,結果可能出現這樣的弔詭:任何人都是左派,至少是廣義的左派;與此同時,任何人都不是左派,因為根本就不存在「非左派」。

這不是我說的,是趙良駿說的,他對《南方周末》說,開始為《老港正傳》找演員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身邊有這麼多「老左」。他感覺「老左」是「很酷」的:「香港有兩次人口調查,第一次人口調查在1970年代,那個時候全香港400萬人,左派有四分一,香港現在有700萬人,左派起碼超過40%。為什麼這麼多,現在左派是賺錢的。」他說岑建勳是左派,黃秋生    是左派,他自己也是左派。

當然是「廣義的左派」——在台灣    寫現代詩、在左營軍中廣播電台當過編輯兼外勤記者、演過孫中山    的瘂弦也是左派,他早前接受《南方都市報》訪問,也有此說法:「我一直認為,一個文人應該是一個『廣義的左派』。所謂『廣義的左派』,就是永遠對政府採取一種監視和批判的態度,因為政府有它的政府機器,有宣傳的隊伍,有筆桿子隊伍,有寫作班子,用不覑文人在它的香爐裏再加一爐香……」《南方都市報》也老實不客氣,起了一條非常醒目的標題:〈瘂弦:每個文人都應該是「廣義的左派」〉。

六十年代左派黃金十年

誰都是左派,誰都不是左派,那是因為,冷戰的年代早就過去了,左派的黃金歲月也早就過去了。1984年,詹明信(Fredric Jameson)、安德斯.史蒂芬遜(Anders Stephenson)等合編了一本文集,名為《不必致歉的六十年代》(The 60s Without Apology)——大西洋兩岸的學者一起追憶「一個由於瘋狂而被紀念的時代,一個染滿最單純的年輕人的血的時代,一個毛澤東    思想的紅旗插滿全世界的時代」,他們說,「記憶的死亡遠比時間的流逝更可怕,在父輩的陰影下成長的我們,終於會有一天去仰視或俯視這無法替代的十年;Beatles去了USSR,我們回到六十年代……」,在他們的心目中,六十年代正是左派的黃金十年。

他們編了《一份不完全的年表》,由「1957年阿爾及爾戰爭、加納獨立」開始,以「1976年毛澤東和周恩來    在北京    逝世」終結,剛好二十年,雖說「不完全」,卻隱隱然暗示了他們心目中的歷史階段論述:左派的黃金十年由殖民地獨立揭開序幕,到了毛澤東和周恩來相繼逝世,便正式落幕了。

吳楚帆: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左派的黃金歲月有如大江東去,我倒想起兩個非正統的左派,一男一女,大概就是老左派的「人辦」——當然,他們都不在人世了。

吳楚帆不是《老港正傳》的「老左」,也可能不是所謂正統的左派,但我肯定,他毫無疑問是老牌左派,甚或比正統左派更左派。他在上世紀四十年代末發起「電影清潔運動」(另一種反精神污染),提出「讓光榮與粵語片同在,恥辱與粵語片絕緣」的綱領,聯同張瑛、張活游、白燕、容小意、紫羅蓮、黃曼梨、紅線女等演員,李鐵、李晨風、吳回導演,先後創辦新聯、中聯等電影公司,拍了《危樓春曉》、《家家戶戶》、《可憐天下父母心》、《人海孤鴻》、《家》、《春》、《秋》、《寒夜》等經典粵語片。他的電影對白如「人人為我,我為人人」、「食碗面,反碗底」早已成為老香港的集體記憶。「人人為我,我為人人」這句話的本質,豈不就是左派?

我找到一份《香港航海學校舊生會三十八周年特刊》,載有該會顧問區劍雄撰寫的《人海孤鴻觀後感》,當中提到「五十年代的香港,左派普遍被視為進步,左傾的中聯公司新寫實主義電影至今仍膾炙人口」,其時「戰爭的遺害仍未消除……仍有很多受害的青年流浪街頭」,「有真知灼見的愛國藝人吳楚帆先生有見及此,遂毅然決定籌拍此片」,「該影片是在1957年初開始籌備,當時吳楚帆先生多次來校找我商談有關籌拍事宜,實地取經,曾數次修改劇本內容,卒於同年底開拍,外景是在母校實地拍攝,內景則取材於紅磡勞工子弟學校」。

余慕雲為吳楚帆撰寫的小傳說:「他在香港主演了250多部影片,其中以《家》、《春》、《秋》最為著名,1956年,《北京日報》選舉他為最佳演員之一。」另外,《春》曾獲文化部頒發優秀影片獎。

巴金1961年寫了一篇《寒夜.附錄》,說「四年前吳楚帆先生到上海    ,請我去看他帶來的香港粵語片《寒夜》,他為我擔任翻譯。我覺得我腦子裏的汪文宣就是他扮演的那個人。汪文宣在我的眼前活起來了,我讚美他的出色演技,他居然縮短了自己的身材……」

左派罕見的孟嘗君

巴金後來在《病中集》又提及此事:「五十年代後期吳楚帆帶覑粵語片《寒夜》來上海,由他(金燄,演員)陪同到我家做客,我們三個人談得融洽、愉快,還同去看了《寒夜》。吳楚帆是回來領取《大眾電影》百花獎的,他的演技受到了普遍的讚賞。過去金燄是國語片的電影皇帝,吳楚帆是粵語片的電影皇帝。吳主演的片子愈來愈多。金主演的片子愈來愈少……」

早於上世紀五十年代,也就是火紅的年代,文革前後,能借用勞工子弟學校拍戲,能獲《北京日報》、文化部、百花獎頒發獎項,不「左」不成,誰敢說吳楚帆不是左派?可他不是一般的左派,是左派罕見的孟嘗君,據梁燦在《香港影壇話當年》一書所記,吳楚帆五十年代在九龍塘購地建成兩層高洋房,「許多未有家室的朋友,不論是否藝壇中人,經常住在他的客房中……門下食客甚多。」

大約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初,我當體育記者,常到九龍仔公園採訪球隊操練,好幾次遇到一群街坊圍覑一名聲如洪鐘的老翁,聽他想當年、論時局,老翁的口♣十足左派,言談有火,倒也逗笑——他就是吳楚帆,在他身上,我見到最後一個老牌左派略覺愴然的身影。

法拉奇:我是法官

去年死於乳癌的意大利    女記者法拉奇(Oriana Fallaci)大概是西方最後一個老牌左派。她當過越戰戰地記者,採訪過基辛格、鄧小平    、阿拉法    、甘地、霍梅尼等風雲人物,可從不賣帳:基辛格說他一生「最災難性」的事情,就是接受法拉奇的訪問;她在採訪霍梅尼時故意卸下面紗;她詞鋒銳利,令鄧小平直言對毛澤東的評價:七分功勞、三分錯誤……

法拉奇任職《華盛頓    郵報》期間,被傳記作家摩根(Ted Morgan)投訴,指她不僅想做一個光芒四射的名記者,更想充任「復仇天使」,可法拉奇不認為她的立場應該是客觀的,她乾脆接受《滾石》雜誌訪問,藉此向全世界宣稱:「我是法官。我是唯一的決定人。聽覑:如果我是個畫家,我給你畫肖像,我究竟有沒有權利按自己的意願畫你?」她比《溏心風暴    》的「大契」(李司棋    )更赤裸裸地獨裁,沒有人比她更敢於承認「一言堂」了——好一個強詞奪理的老左派。

死穴:帕納古里斯

可法拉奇也有死穴——當她遇上希臘    的反政府領導人、詩人帕納古里斯(Alekos Panagoulis)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的不幸了,帕納古里斯個子矮小、其貌不揚,但在法拉奇心目中,卻是一個英雄、天才、孩子和瘋人的混合體;在她採訪他兩日後,一段殘酷的羅曼史開始了:帕納古里斯經常當眾對她極盡挖苦,提出種種無理要求,在法拉奇懷孕期間,更因小爭執而踢死了法拉奇腹中塊肉。

1975年,法拉奇的小說《給一個未出生孩子的信》出版,她以罕見的沉鬱筆調記錄她懷孕至流產期間的悲喜。然而,帕納古里斯最關心的,是如何分攤流產的醫療費,他建議各出一半。這是法拉奇這個強悍的老左派一生最大的不幸。當然,帕納古里斯遇上了她是更大的不幸,從此他失去了自我,成為外人眼中的附屬物,比《溏心風暴》的唐仁佳更窩囊——全世界的耳朵都傾側到法拉奇那一邊,幾乎所有人對他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他的悲劇是徹底透明。

法拉奇彷彿就是一切政治實體的「他者」,她的「他性」(otherness)在於向資本主義帝國、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納粹分子以牙還牙,以同樣的霸權話語刺向敵方的要害,她似乎對鄧小平最客氣,為什麼?理由可能只有一條:大概是識左派重左派吧。

他性:沒有敵人便沒有政治

左派畢竟是個意義游離的政治術語。德國    思想家施密特(Carl Schmitt,1888-1985)在《政治的概念》一書提出一個發人深省的議題:超越「經濟、道德、審美或其他理由」的絕對敵我關係,即政治關係的真正實質;政治敵人之所以是敵人,僅僅因為他是「他者」——敵人的存在是先驗的,「敵人本質」僅僅是無可逆改的他性(otherness),人類具有識別敵人的先天意識,總是設法把「異己」當作敵人。這大概就解釋了西方的「中國威脅論」和「伊斯蘭妖魔化」的潛台詞——再沒有正統的共產主義敵人了,得要找一個「恐怖主義」的敵人。

施密特嘲笑自由主義者不懂政治,以為通過知識論和經濟學就可以避避敵我意識:「在經濟學上,把敵人轉換成競爭對手,從知識論上,把敵人轉化成爭論對手」,但他們不知道,無法化解的真正敵人是「公敵」而非「私敵」。他的結論是:如果沒有敵人,也就沒有政治,人類便活得毫無意義,只有混日子的「逗樂」(比如看電視、玩電腦)。他在蘇聯和東歐集團解體之前便去世了,當然看不見當今在全球化話語下、WTO主宰一切的「逗樂」世紀。這世界的左派原來就只剩下環保分子和反世貿組織。

劉小楓在《施密特與政治哲學的現代性》進一步闡釋「他性」的政治:「什麼是『政治』……唯一可以用來定義『政治的』,就是劃分敵友。國家實體作為政治存在,端在於其能自己確定敵友的區分。所謂的敵友,不是抽象的觀念,而是歷史具體的政治群體,不是個人私敵,而是人民公敵……一個民族要成為政治實體(國家),就必須自己決斷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否則,一個民族就還沒有成為一個政治實體(國家)。因此,『政治的』始終具有一個在實際的政治(與國家的敵人的鬥爭)處境中的具體含義。」

歷史證明施密特沒錯,錯的只是這世界——如果說,這世界再沒有左派了,那是因為左派的黃金歲月不再,也因為再找不到令左派之所以是左派的政治「他性」了;如果說,普天之下,莫非左派,那是因為所有的左派都是非政治的,他們已然異化成「逗樂」的左派了。

文﹕葉輝

編輯﹕梁詠璋

http://hk.news.yahoo.com/070616/12/29mub.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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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6-18 13:49:37 | 顯示全部樓層

圍內

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

——《為人民服務》 毛澤東   

「圍內」。

一般香港巿民必不會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但傳統左派肯定聽過,言談之間只消把兩字亮出來,馬上便能相認——原來你我都是愛國的自己人。

「圍內」是香港傳統左派之間的認證密碼,事情要從一九六七年「反英抗暴」之後說起——一場文爭武鬥下來,左派元氣大傷虧了老本,人們也許不知道,六七暴動之前,香港三大暢銷報章,左派的《香港商報》和《晶報》佔其二,另一份是如今新聞多多的《成報    》;左派電影公司長城鳳凰新聯的演員,受歡迎程度與自由影人林黛顧媚樂蒂不相上下;親北京    的中華總商會大樓,一度是海傍最高的其中一幢大廈。

劃地為牢牢中老

然而這些好日子都隨遍地土製炸彈巿面癱瘓而一去不回,左派自憐自傷,蹣跚走過落日殘陽;普羅巿民沒有寬恕他們,社會上沒有空間容納他們。身心俱疲的左派在療傷的日子裏互相支援互相幫助,把內聚的同志關係發展成外抗港英遠離社會的老左文化。左派人士劃地為牢,只有「圍內」這個形象化的字眼,始能勾勒出他們在六七暴動後三十年來在歷史陰影下的低落自我形象。

暴動後,香港左派閉關自守,毫無疑問,緣於他們受到以英美意識形態為主導的香港社會所摒棄,亦由於此,左派歪打正覑締造了一個自我封閉的毛澤東主體思想世界——左派有自己的學校(培僑、香島、漢華),有自己的傳媒陣地(大公、文匯、商報、晶報、新晚),有自己的文化力量(三聯、中華、商務),有自的娛樂事業(長、鳳、新三家電影公司),有自己的零售系統(裕華、中國、華豐等國貨公司),甚至有自己的工廠(中華印刷)。最絕的是,連日用品也有左派的一套,樂口福是阿華田的大陸版,你可以拒喝可樂玉泉維他奶,但珠江橋牌的白檸汽水確是一絕,價錢還平宜一大半。連西醫也有人專為左派服務,廖瑤珠的父親廖恩德、作家杜漸的父親李崧俱是;法律界也有陳丕士梁愛詩    廖瑤珠。基本上,從生到死,左派都可以不假外求。

對於六七年到九七年間的左派,香港社會不明白的是,到底這幾十萬人是怎樣走過來的。其實,核心就是「圍內」二字。這段時間,左派走的完全是自力更生路線,一個學生在左派學校畢業,成績好的都有選擇到左派機構工作的權利,最難進入的是新華社    香港分社。中共在本地化的工作上,其實走得遠比英國    早——出身成績俱好的會被挑進新華社,雖然進社後幹的是信差或司機等工作,但在政治至上的年頭,新華社是國家機關,一個香港中學生能考進新記(左派私下對新華社的叫法),至少是學校的光榮。

左派系統出才子

成績稍次的或會派到左派報社,再下來是銀行系統、中旅,樣貌端正的可能被選到電影公司當演員,鮑起靜即是其中之一,剩下的學生則放任自流。能夠到左派機構工作的學生都必恭必敬如履薄冰,這些機構是學徒養成所,白紙一張的學生不出三五年必能學得一門技能,這是因為左派系統內部有一種學徒形式的學習機制,以老帶新,新舊砥礪,老職工毫無保留把一生所學都教給新人。說一句公道話,除了在派系衝突時露出的猙獰面目,左派機構的工作氣氛絕非大鍋飯般無所事事吃飽便睡。然而,革命豪情下的是人人心裏各有一本帳,誰都明白在港英治下的局限,個個都暗下決心練就一身本領,因為他們都明白,總有一天,他們不會再是那頭臥虎或那條藏龍。

於是,一個報社練習生每天夜裏捧覑日文課本硬啃,若干年下來,練習生成為了香港首屈一指的日文翻譯;日本    記者來香港第一個要拜會的是駐港總領事,第二個便是練習生。練習生一步一級升遷上去,十幾年後成了左派報系內的國際事務評論員。練習生和太太在報社日以作夜,所有時間都放在工作上,但卻教養出一個天才型的作家兒子。兒子由英國回港至今也有十幾年,但在左派系統,這個故事一直流傳至今。回望過去,如果沒有那種可以讓人專心一致的工作氣氛,沒有那種手把手相傳的無私精神,這個傳奇故事也許就不那麼令人神往了。

「圍內」固然可以培養出前面所說的同志加兄弟關係,然而「圍內」的負面在於不能讓同志們看到世界之大,而且往往更囿於封閉而出現對外界的強烈敵視。有一段相當長時間,香港左派過覑的是在資本主義社會下的烏托邦苦行僧生活,一旦看西方電影,馬上被批評為崇尚美帝國主義腐化生活方式,穿牛仔褲是追求資本主義的衣著,連看《香港時報》體育版也是說為匪張目。這些批判今天聽起來匪夷所思,可是這確實發生在打倒四人幫前後的香港左派機構之內。雖然這說不上是教條主義,然而當我們把這些咄咄怪事放在三十年間的social context來看,便可以清晰看到左派在六七暴動後的圍內精神——毛澤東說的「帝國主義對中國人民怕得要死」沒有發生,倒過來是中國人民對帝國主義怕得要死。

三校一會民建聯   

九十年代,民建聯組成,名單就是活脫脫的「圍內」 ——培僑和工聯會    兩大系統﹕培僑是曾鈺成    、馬力    、程介南,加上香島系的楊耀忠和漢華系的葉國謙    葉國忠兄弟;工聯會便是譚耀宗陳婉嫺這一批。沒有外人加入的原因,是圍內講的都是同一種語言,腦子裏的都是同一套思想,溝通交流沒有問題,可是一旦對外就出現巨大落差。程介南以權謀私,到今天左派內還有一些人替程介南不值,說這是民主派    打擊左派的下三濫手段。誠然,臨到選舉前夕才爆出醜聞,客觀上確有打擊民建聯的效果,可是,若果程介南沒有以權謀私,要打擊財雄勢大的民建聯,恐怕沒那麼容易吧?

「圍內」的同仇敵愾雖有振奮士氣之功,可是在二十一世紀的香港,這種兄弟會式的同志關係無助於左派破繭打出另一片天。當然,香港左派走上這條路,中共是責無旁貸的﹕暴動之後,中共權鬥逾烈,香港左派孤身在茫茫大海浮沉,無所適從。我的父執輩到今天還記得,大約七二七三年,中央要香港左派走出圍城廣交朋友,他們在年初一賀歲波那天,早早等候在大球場場館前,微笑覑與往日敵人握手祝願新年進步。我敢相信,兩手互握那一刻,左派人士是不明白不理解的,因為,前幾年不是說「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嗎,何以如今轉過頭來卻是「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休問榮辱三十年

這三十年間,香港社會對左派是譭多於譽,這都源於一九六七年那一場緊隨毛主席而生的暴動,除此之外,左派沒有所得,最低限度,他們的待遇一度是比忽然左派那票人更差。廖瑤珠重病去世,左派裏哭斷腸的絕非少數,不單是由於少了一個戰友的緣故,而是在幾十年的圍內生活之中,他們和廖瑤珠建立了兄弟姐妹式的緊密關係。有線電視    連續三天訪問魯平    ,一個老左派馬上提高聲線說,應該問魯平,他哪年為什麼給羅德丞一個機會而不給廖瑤珠?

其實,他哪有可能不知道答案,因為,問魯平也好,起鄧小平    於地下而問之也好,答案必然是「不要以樸素的階級感情來辦事」。我大膽猜測,中央早就有人說過這句話了,否則的話,曾鈺成那句「左派只有辱,沒有榮」是何從而來?

文﹕安 裕

編輯:曾祥泰

http://hk.news.yahoo.com/070616/12/29muc.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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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6-21 12:05:35 | 顯示全部樓層

老 左 的 生 涯

《 老 港 正 傳 》 看 來 不 太 賣 座 , 上 映 的 戲 院 少 。 這 部 戲 原 名 叫 《 老 左 正 傳 》 。 為 什 麼改 為 「 老 港 」 ? 是 不 是 因 為 「 老 左 」 太 敏 感 又 或 者 是 太 刺 激 一 些 香 港 老 左 派 的 神 經? 我 不 知 道 。 但 我 相 信 , 用 《 老 左 正 傳 》 作 片 名 , 應 該 更 有 叫 座 力 。 現 在 有 點 可 惜了 , 這 麼 好 的 電 影 。
我 也 算 是 「 老 左 」 了 , 只 不 過 「 覺 悟 」 得 早 , 也 許 正 因 為 在 傳 媒 工 作 , 無 法 昧 良 心 去 講 一 些 自 己 都 不 相 信 的 事 實 與 道 理 , 所 以 就 走 出 來 了 。 但 我 知 道 也 認 識 許 多「 老 左 」 , 他 們 對 中 共 的 宣 傳 雖 也 存 疑 , 但 在 左 派 的 圈 子 中 工 作 、 生 活 , 自 成 體 系地 過 日 子 , 既 無 心 理 壓 力 也 無 需 要 走 出 這 圈 子 , 日 復 一 日 , 直 至 病 了 , 老 了 , 糟 糟質 質 地 死 了 … … 。
左 派 圈 子 工 資 低 , 但 節 省 一 點 也 可 以 過 。 左 派 有 學 校 ─ ─ 廉 價 的 勞 工 子 弟 學 校 ; 有 醫 療 ─ ─ 工 人 醫 療 所 ; 有 福 利 ─ ─ 工 會 的 廉 價 物 品 ; 也 有救 援 ─ ─ 必 要 的 補 助 金 , 有 組 識 的 關 懷 探 訪 , 噓 寒 問 暖 。
最 重 要 的 , 是 左 派有 信 仰 , 除 了 信 仰 祖 國 , 一 輩 子 想 去 天 安 門 , 還 有 就 是 「 人 人 為 我 , 我 為 人 人 」 ,「 互 相 關 心 , 互 相 幫 助 , 互 相 愛 護 」 的 所 謂 「 三 互 」 精 神 。
影 片 主 人 公 左 向港 的 妻 子 死 了 , 老 左 發 現 她 的 一 封 生 前 寫 下 不 算 是 遺 書 的 信 , 信 中 說 她 老 公 為 人 很好 , 很 願 意 幫 助 別 人 , 但 卻 忽 略 了 對 家 庭 、 對 妻 子 、 對 兒 子 的 關 懷 、 照 顧 。 老 左 欲哭 無 淚 。 他 兒 子 也 罵 他 做 人 太 錯 。
我 想 這 是 老 左 派 的 通 病 。 我 說 的 是 正 常 的 , 不 是 追 逐 權 力 、 心 懷 詭 詐 的 左 派 。 他 們 想 「 我 為 人 人 」 , 卻 沒 有 為 一 下 自 己 家 人 。 實 際 上 , 「 我 為 人 人 」 的 價 值 觀 是 錯 誤 的 , 人 總 要 先 為 自 己 、 家 人 著 想 , 照 顧 好 自 己 及 家 人 , 行 有 餘 力 , 才 去 幫 助 別 人 。

李怡

http://appledaily.atnext.com/tem ... amp;coln_id=6781865

老 左 的 人 生 悲 劇

香 港 老 左 派 的 上 層 , 也 與 中 國 大 陸 黨 政 事 業 單 位 的 上 層 一 樣 , 不 乏 嗜 權 如 命 的 黨 幹。 然 而 下 層 , 卻 許 多 人 都 像 《 老 港 正 傳 》 的 左 向 港 一 樣 , 愛 祖 國 並 相 信 簡 單 的 「 人人 為 我 , 我 為 人 人 」 價 值 觀 的 老 實 人 。
「人 人 為 我 , 我 為 人 人 」 , 聽 起 來 很 悅 耳 也 很 理 想 。 毛 澤 東 提 倡 「 毫 不 利 己 , 專 門 利人 」 , 聽 起 來 也 像 很 有 道 德 。 但 這 種 道 德 的 要 求 太 高 , 高 到 非 常 人 所 能 及 , 終 致 由「 非 常 」 而 變 成 「 反 常 」 。
《 禮 運 . 大 同 篇 》 所 嚮 往 的 「 世 界 大 同 」 境 界 ,不 過 是 「 人 不 獨 親 其 親 , 不 獨 子 其 子 」 而 已 。 「 親 其 親 , 子 其 子 」 , 是 人 的 常 態 ,是 正 常 人 的 表 現 。 「 不 獨 」 的 意 思 是 , 到 了 大 同 世 界 , 人 就 不 僅 僅 是 「 親 其 親 , 子其 子 」 了 , 而 是 也 會 顧 及 他 人 的 親 、 他 人 的 子 。 但 決 不 是 要 求 人 毫 不 把 自 己 的 兒 子當 兒 子 、 專 門 把 別 人 的 兒 子 當 兒 子 。 如 果 這 樣 「 毫 不 利 己 , 專 門 利 人 」 , 那 麼 自 己的 兒 子 又 交 給 誰 照 顧 呢 ? 「 我 」 都 為 「 人 人 」 去 了 , 而 「 我 」 的 問 題 就 留 給 了 「 人人 為 我 」 。 這 個 社 會 豈 不 是 變 態 社 會 ? 中 國 內 地 , 在 大 學 毛 澤 東 思 想 的 進 程 中 , 就是 在 這 種 反 常 價 值 觀 之 下 , 淪 為 變 態 社 會 的 。
《 老 港 正 傳 》 中 的 左 向 港 , 正是 受 了 這 種 「 我 為 人 人 」 價 值 觀 影 響 的 老 實 人 , 也 是 不 自 覺 的 受 害 者 。 這 是 香 港 許多 老 左 派 的 人 生 悲 劇 。 他 們 最 終 發 現 , 「 我 」 儘 管 為 「 人 人 」 , 但 「 人 人 」 並 不 為「 我 」 , 我 的 許 多 問 題 無 法 解 決 , 卻 已 無 法 回 頭 了 。
對 香 港 老 左 派 意 識 的 最 大 衝 擊 , 是 「 六 四 」 。 可 惜 《 老 港 正 傳 》 不 敢 碰 這 個 敏 感 題 材 。

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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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 政 治 到 告 別 政 治

《 老 港 正 傳 》 所 描 述 的 左 派 生 活 , 刻 意 迴 避 了 左 派 圈 中 一 件 最 重 要 的 事 情 , 就 是 政治 學 習 , 以 及 過 去 數 十 年 在 左 派 職 工 當 中 有 關 政 治 的 熱 烈 議 論 。 這 是 左 派 機 構 、 左派 學 校 的 員 工 、 學 生 之 間 的 綿 延 不 絕 的 大 事 。 也 是 因 此 , 在 現 實 生 活 中 , 影 片 主 人公 左 向 港 會 參 與 政 治 學 習 , 他 的 兒 子 左 忠 在 勞 校 也 會 參 與 學 習 , 甚 至 他 的 妻 子 也 會被 左 派 工 會 中 做 家 屬 工 作 的 幹 部 動 員 去 參 加 政 治 學 習 。 他 們 三 人 在 家 中 , 不 會 只 談家 庭 瑣 事 , 柴 米 油 鹽 , 「 我 為 人 人 」 等 等 話 題 , 還 一 定 會 涉 及 政 治 , 尤 其 是 「 祖 國」 發 生 的 事 。
文革 前 , 長 鳳 新 的 電 影 已 走 上 了 迎 合 香 港 社 會 需 要 的 健 康 道 路 , 無 論 電 影 製 作 還 是 影院 的 經 營 , 都 頗 為 成 功 。 文 革 對 長 鳳 新 的 衝 擊 , 可 說 是 毀 滅 性 的 。 自 此 以 後 , 左 派影 業 在 香 港 影 壇 就 告 式 微 , 從 此 抬 不 起 頭 。
文 革 前 的 反 右 、 大 躍 進 等 內 地 的政 治 活 動 , 對 香 港 左 派 的 衝 擊 還 不 是 那 麼 顯 著 。 文 革 後 期 批 鄧 , 四 五 天 安 門 運 動 ,四 人 幫 下 台 , 對 老 左 的 「 愛 國 」 信 念 的 衝 擊 可 謂 一 浪 接 一 浪 。 左 派 機 構 內 部 靠 什 麼來 維 繫 員 工 對 祖 國 的 信 心 呢 ? 靠 的 是 不 斷 的 政 治 學 習 。 每 當 大 陸 出 了 什 麼 大 事 , 以新 華 社 為 招 牌 的 中 共 港 澳 工 委 就 四 出 作 報 告 , 然 後 員 工 們 開 展 學 習 , 這 是 老 左 生 活中 的 大 事 。
到 了 「 六 四 」 , 連 新 華 社 的 員 工 都 上 街 了 。 這 可 是 對 老 左 最 大 的思 想 衝 擊 。 這 以 後 還 有 沒 有 政 治 學 習 ? 怎 樣 進 行 學 習 ? 左 派 陣 營 的 思 想 如 何 「 統 一」 ? 我 想 「 六 四 」 大 約 是 左 派 告 別 政 治 的 分 水 嶺 。
《 老 港 正 傳 》 是 左 派 的 銀都 機 構 投 資 開 拍 的 , 告 別 政 治 之 後 拍 的 這 部 原 名 《 老 左 正 傳 》 的 影 片 , 避 談 政 治 是必 然 的 , 否 則 , 要 電 影 中 的 角 色 怎 麼 去 談 ?

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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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6-24 18:17:07 | 顯示全部樓層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老港正傳》宣傳自詡是「香港版的星光伴我心」。電影一開始,黃秋生    化上老妝,在幾十年的電影放映生涯後,在放映室展露愜意笑容,一臉祥和。影片到此,電影已化干戈為玉帛(姓「

左」的黃秋生及叫阿「右」的岑建勳都在),中國、香港一片繁榮。《老港正傳》要贏觀眾的熱淚,同時總結香港40年,結論直指「銀都商業廣場」及「北京    奧運    」。那副北望獻媚的姿態,真是土產電影淪落、合拍片當道一記重要注腳。

正版《星光伴我心》(Cinema Paradiso,1988年)的集體回憶是「電影」,由Fred Astaire到維斯康堤,以不同經典片段帶出西西里小村的淳樸生活及教會的影響力。《老港正傳》卻只以「銀都影業」發行的電影出發,硬生生塞進《少林寺》及《紅高粱》等片段,寫它們與香港紮根成長,甚至暗示為港人娛樂的「典律」(《少林寺》在片中掀起街頭功夫熱)。本來就格格不入,而且也是香港昔日作為電影盛產地的一大諷刺。但《老港》最令人不安的是以電影為橋樑,以電影放映員這個無殺傷力的小人物入手,借倫理及街坊感情過橋,把影片出現的所有人和事都納入粗淺的歷史論述之中。

刻意混雜中港文化符徵

如果《老港正傳》是銀都機構一部corporate video無可厚非,稱為「星光伴我心銀都版」都可以,不過要把它作為回歸10年誌慶,在全國公映的香港老左故事就令人太難為情。一面看《老港正傳》,我一面記下影片拋出來的符號:《我的祖國》、長鳳新電影、夏夢、天台屋、「我為人人,人人為我」、《小兵張嘎》、《問我》、《縴夫的愛》、《少林寺》、釣魚台    、《紅高粱》、九龍城、茶餐廳、穿膠花、香港回歸、SARS    口罩、金紫荊廣場、回歸10年、紅塔山、麥嘜    及麥家碧、北京奧運……刻意混雜香港/大陸的文化符徵,共建兩地一體的「和諧社會」。年份則如流水帳,1967年(影片故事的起點,象徵香港最混亂的時代),1973年股災,1997年,2007年……由1967到2007,電影表面在寫小人物,實則以最政治正確的姿態為香港的繁榮安定樹碑立傳——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選擇性失憶 香港已死

《老港正傳》公映不久,在香港讀得的評論已立場互見。電影業界幾乎一面倒的說好,據報黃秋生本人甚至說這是他演過最好的電影。網誌的影評則批評得較激烈,像「光影記事」(http: //www.littlelittle.org/blog/)的題目就是「選擇性失憶的《老港正傳》」,質疑影片「只講六七暴動、七三股災,而不講文革浩劫、中英談判?為何只講改革開放,而不講八九民運」。說也是的,1989年6月《文匯報》開天窗的社論「痛心疾首」,又怎樣反映了這些「老左」當時的心境?開宗明義的「老左正傳」,這一筆難道也要留待歷史公論?另一位網上影評人孤草的題目則是「香港已死」(http: //www.gucao.net/),他的結語是這樣:「如果說之前的《金雞2》仍寄望於香港的復興,《老港正傳》已選擇棄城,相信北上才是出路。」一部稍富爭議性的影片,突出了網絡評論空間的可貴,不受經濟(市場及廣告)及政治(政治正確話語)左右,正是於今回歸10年,「禮失而求諸野」的典範!

「老港」原名「老左」,因為黃秋生的角色叫「左向港」(又左,又向港)!影片的英文名稱是「Mr. Cinema」,其粗暴的邏輯不言而喻﹕「左」=「港」=「電影」,也許對正了愛國商人及影人的口胃。可憐我輩以看電影為志業的港青,面對這種肉麻的本土歷史書寫,只能逆來順受。

消失的幽默與想像力

也許,我們應該來一部《新左正傳》,把「六四    」、「七一」、「八萬五」、「天星」、「皇后碼頭    」統統納入。如果主角是年輕人,也許可以像林賽‧安德遜(Lindsay Anderson)1968年的《假如…》(If…)一樣,寫飽受壓抑的寄宿學校學生如何造反,給建制還點顏色。如果主角是中年人,也許是《奪命煙幕》(The Insider)的Lowell Bergman(阿爾伯仙奴),師承新左的馬庫色(Herbert Marcuse),以媒體為公器與財雄勢大的煙草商抗爭。

也許我們需要一些「左」得更真誠的電影人如堅‧盧治(Ken Loach)。他影片中的working class hero,無論在輕鬆喜劇或劇情片的處境,都顯得更具說服力,故事更真摯感人。如果玩世不恭一點,也許可以像「痞低噴飯」(Monty Python)那樣令人嘻哈絕倒,不放任何權威或典律在眼內。其實《老港正傳》的導演趙良駿之前的《春田花花同學會》,也有很重的Monty Python影子。只是不知道,這次幽默感及想像力往那處擱了。

文:家明

策劃:家明

編輯:葉旺文

http://hk.news.yahoo.com/070623/12/2a3ik.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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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6-25 17:20:09 | 顯示全部樓層

探 針 : 傳 統 左 派 的 「 平 凡 之 惡 」

《 老 港 正 傳 》 可 算 是 一 齣 港 式 傷 痕 文 學 電 影 , 但 看 後 總 覺 浮 淺 , 遠 沒 能 拍 出 「 傳 統 左 派 」 沉 重 的 悲 哀 和 罪 咎 。
電影 描 述 一 名 俗 稱 「 左 派 」 的 親 北 京 人 士 左 向 港 , 大 半 輩 子 心 無 雜 念 在 一 家 愛 國 電 影院 當 放 映 員 。 老 港 堅 信 「 人 人 為 我 , 我 為 人 人 」 , 渴 望 一 天 能 到 天 安 門 廣 場 革 命 朝聖 。 他 放 棄 追 求 個 人 名 利 , 將 半 生 積 蓄 義 助 亡 友 之 子 出 國 進 修 , 卻 沒 能 讓 兒 子 得 到主 流 社 會 認 可 的 學 歷 , 貧 窮 日 子 更 使 妻 子 疲 累 至 心 臟 病 發 倒 下 。 老 港 一 天 發 現 妻 子一 封 如 同 遺 書 的 信 , 說 他 很 願 意 助 人 , 卻 忽 略 了 對 妻 兒 的 照 顧 關 懷 , 老 港 讀 後 只 能痛 入 心 扉 。

自 動 閹 割 獨 立 思 考 能 力

片 中 的 「 左 派 」 男 主 角 正 直 單 純 , 可 憐 可 愛 , 但 是 , 現 實 中 的 「 左 派 」 可 憐 可 愛 之 外 卻 也 非 常 可 恨 。
甚麼 是 「 左 派 」 最 沉 重 的 悲 哀 和 罪 咎 呢 ? 絕 非 僅 如 影 片 所 說 的 因 為 無 私 奉 獻 致 令 家 庭貧 窮 , 而 是 在 對 黨 國 忠 誠 的 美 名 下 , 自 動 閹 割 了 獨 立 思 考 能 力 , 甚 至 忘 記 了 真 正 社會 主 義 者 應 有 的 平 等 正 義 原 則 , 不 斷 盲 目 隨 統 治 者 的 指 揮 棒 起 舞 。 多 年 來 , 「 左 派」 歡 呼 打 倒 劉 鄧 派 、 打 倒 林 彪 、 七 六 年 再 打 倒 鄧 小 平 、 同 年 年 底 打 倒 四 人 幫 後 又 盼鄧 小 平 復 出 、 打 倒 華 國 鋒 、 打 倒 胡 耀 邦 、 打 倒 趙 紫 陽 ; 昨 天 還 是 抬 頭 仰 望 的 黨 和 國家 領 導 人 , 今 天 就 要 打 倒 地 上 再 踏 上 一 萬 隻 腳 。 最 令 香 港 「 左 派 」 難 堪 的 奉 令 轉 向有 兩 次 , 一 是 先 被 動 員 支 持 文 革 後 又 要 否 定 文 革 , 二 是 六 四 事 件 先 譴 責 鎮 壓 後 又 要為 鎮 壓 辯 護 。 一 次 次 的 強 迫 大 腦 閉 塞 和 戕 害 思 想 人 格 , 其 傷 害 恐 怕 比 片 中 所 說 的 物質 貧 窮 更 慘 烈 , 人 欲 說 還 休 、 欲 說 還 休 !
在香 港 , 前 香 港 新 華 社 社 長 許 家 屯 在 回 憶 錄 中 披 露 , 中 國 共 產 黨 在 港 的 統 戰 原 則 竟 然是 「 統 上 不 統 下 , 統 富 不 統 貧 」 ! 而 「 左 派 」 工 聯 會 , 在 臨 時 立 法 會 中 竟 投 票 否 決了 工 人 有 集 體 談 判 權 。 上 帝 , 請 告 訴 我 甚 麼 叫 「 左 派 」 !
在 旁 觀 者 看 來 , 「左 派 」 真 是 厚 顏 無 恥 , 麻 木 犬 儒 得 到 了 家 , 共 和 國 歷 來 的 種 種 罪 行 , 他 們 或 多 或 少也 當 了 幫 兇 。 但 「 左 派 」 另 有 一 套 邏 輯 , 他 們 失 去 了 獨 立 思 考 能 力 , 反 會 覺 得 這 是為 祖 國 犧 牲 私 欲 , 偉 大 光 榮 。 他 們 批 鬥 四 人 幫 、 歌 頌 四 五 天 安 門 廣 場 英 雄 、 呼 籲 鄧小 平 復 出 時 , 永 遠 會 忘 記 不 久 前 自 己 還 在 反 擊 右 傾 翻 案 風 、 痛 罵 四 五 天 安 門 廣 場 暴徒 、 批 鬥 走 資 派 鄧 小 平 。 如 果 問 , 你 這 麼 恨 四 人 幫 , 早 前 又 算 不 算 給 四 人 幫 助 紂 為虐 、 害 人 累 己 ? 他 們 也 許 真 會 大 惑 不 解 : 「 我 只 是 大 機 器 的 小 螺 絲 釘 , 這 麼 多 人 為甚 麼 偏 要 挑 我 來 負 責 ? 我 為 愛 國 為 理 想 又 有 甚 麼 錯 ? 」

盲 目 服 從 犯 下 滔 天 罪 行

美籍 猶 太 裔 思 想 家 漢 娜 . 鄂 蘭 ( Hannah Arendt ) 提 出 了 著 名 的 「 平 凡 之 惡 」 ( evil of banality ) 概 念 , 意 思 是 , 喪 盡 天 良 的 罪 行 不 一 定 由 天 生 的 魔 王 犯 下 ,只 要 足 夠 麻 木 和 盲 目 服 從 , 平 凡 人 也 可 犯 滔 天 罪 行 。 發 鄂 蘭 這 樣 想 , 是 因 為 她 曾 在 戰 犯 法 庭 上 觀 察 一 名 屠 殺 了 無 數 猶 太 人 的 納 粹 軍 官 , 發 現 對 方 既 不 陰 險 也 不 兇 橫 , 只 是 一 名 平 凡 的 技 術 官 僚 。
不 錯 , 「 左 派 」 會 問 : 「 我 為 愛 國 為 理 想 , 有 甚 麼 錯 ? 」
一 九 三 七 年 , 南 京 大 屠 殺 , 天 地 落 淚 變 色 。 一 名 平 凡 的 日 軍 士 兵 一 邊 以 武 士 刀 劈 向 無 辜 的 中 國 人 , 一 邊 在 想 : 「 我 為 愛 國 為 理 想 , 有 甚 麼 錯 ? 」

黃 偉 國   新 聞 工 作 者

http://appledaily.atnext.com/tem ... amp;coln_id=6949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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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7-6-26 15:11:22 | 顯示全部樓層
內地比較"溫和"出街的評語

  最近上映的影片《老港正傳》也有忽悠觀眾的嫌疑,它居然在1996年時就提倡要與時俱進,在2000年時就大談台灣的政治動盪,卻對自己的跟歷史貼身相關的事件幾乎視而不見——回歸後的港人對政治不再是回歸前的那麼的漠然,也不少的懂得維護自己該得的利益與權益,趙良駿在他之前的作品《金雞》系列中也反映出強烈的港人意識以及對於香港的曾經的輝煌的緬懷,而《老港正傳》雖然說是對四十年來的香港的見證,卻故意的篡改與隱藏了不少的貼身的感受,只是浮光掠影的表現了所謂的一些現象。

http://ent.sina.com.cn/m/c/2007-06-26/12561614011.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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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6-26 15:42:50 | 顯示全部樓層
原帖由 FlyingDonkey 於 2007-6-26  03:11 PM 發表
內地比較"溫和"出街的評語


連內地影評都唔比面

何秀蘭及梁錦祥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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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7-6-26 16:56:29 | 顯示全部樓層
原帖由 橙色力量 於 2007-6-26  03:42 PM 發表


連內地影評都唔比面

何秀蘭及梁錦祥的評論
內地努力係界線內盡最大自由, 反觀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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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7-2 12:14:30 | 顯示全部樓層

戲王詹瑞文與老港黃秋生

《戲王之王》果然靠詹瑞文    大收旺場,詹亦一如所料施出渾身解數,落力演出如舞台上扮鬼扮馬的獨腳戲,儘管毫無冷場,卻像看表演多過看電影。再次證實了詹瑞文不是我們慣見傳統的笑匠,他不像許冠文或周星馳    ,除了自己一套獨特的搞笑方法外,還代表了某些人性的弱點、某種世界觀或處世之道。詹瑞文精於模仿,樂於表演,但一切止於表面,如過眼雲煙,笑完就算。

詹瑞文近年大紅大紫,有人從政治角度讀為後九七香港特空洞化的反映。那就是傳統價值解體後社會徒餘空殼,市民遂對他那種即食即忘的搞笑趨之若鶩,因為不會有餘韻令你自尋煩惱。但究其實,這種耽於表面、瑣碎、無聊的文化消費傾向,是所有進入後現代社全球化現象,YouTube    竟可以風靡一時,最能說明這個道理。

內心感情被掏空

當在電影中客串一兩場戲時,詹瑞文誇張的面部表情和形體動作,或可使人精神一振。在《戲王之王》擔正主角,場場如此卻使人有無法入戲之嘆。他永遠是一個被觀看的客體(object),他的演出總是奇觀,連表達內心感情的方式亦不例外,因此永遠無法成為一個觀眾可以認同或代入主體(subject)。默劇小丑最成功的時候,是內心感情突破了面譜的枷鎖。詹瑞文卻反其道而行,誇張的表情(感情過分的表達)交織成一張面具,內心的感情反被掏空了。

《戲王之王》客串群星中,最有趣的黃秋生    與詹瑞文在演藝學院(二人乃校友)舞台上唸舞台劇對白一段。這場戲裏我們看到的是一個(跟電影裏慣見的)不一樣的黃秋生,誇張地唸莎劇的對白(儘管這可能也是他演舞台劇的風格)。片末的主題曲明明唱﹕「咪浮誇,做戲要內心,要學黃秋生,咪學詹瑞文!」這場戲卻反諷地,把黃秋生的演出變成了詹瑞文風格。

黃秋生在《老港正傳》便擔正演出左向港,一個終其一生住天台木屋,當左派戲院放映員的「左仔」。這樣一個安貧樂道,「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社會主義中國信徒,自然是一個徹底理想化的角色。問題是由左派機構出品,作為紀念香港回歸中國10年贈興電影,既要由1967年寫到2007年,又要對1976年四人幫倒台、1989年北京    民運等理應對他衝擊不小的事件避而不提——由於政治忌諱,連側筆或作為劇情背景也萬萬不能。如此一來,這個角色自然難言血肉,由理想化變成概念化了。

黃秋生拿覑這樣一個「有理想的好人」角色(可與《千言萬語》中演甘浩望神父相提並論),應對之法是容許的範圍內盡量發揮演技——不是詹瑞文式的強調表現,而是他膾炙人口的細緻層次。小至一場讀信戲,單鏡頭下的情感變化層次分明;大如歲月在身體留下的痕舻及對舉止和行動的影響,每一階段皆有其漸進的變化(導演趙良駿便讚歎,看他在放映間短時間內由年輕演到年老,簡直是用靈魂來演出)。

秋生不能起死回生

可惜的是黃秋生這份演出的專業性,技巧角度固屬無懈可擊,卻不足以令先天不足的角色起死回生。因為他太緊守崗位而不越界,與家人的感情戲他全力以赴,涉及理想與現實矛盾衝突的一面卻退避三舍。我們在不同的場面,皆看到他昔日的同路人紛紛下海,借祖國改革開放發大財,但他卻由始至終沒有表態——黃秋生非不能也,是不為也。

《老港正傳》最令人遺憾的缺失,不是那些逼於無奈留下的空白,而一些刻意煽情的場面,竟然不合人情世故而令人無法苟同。鄭中基來遲一步見不到母親(毛舜筠    )最後一面,立刻在醫院走廊破口大罵父親……莫文蔚    小產後重逢久別的鄭中基,立即滔滔不絕大訴衷情……皆屬顯例。

《每當變幻時》勝一籌

同是回歸10年紀念作,《每當變幻時》便地道港產片得多了。儘管製作條件不足(如富貴墟的佈景),個別情節如天方夜譚(千年蟲騙案主角們竟是受害者),借鏡自日劇的煽情技巧(如男女之間借物托情)卻比《老港》的老套高出不止一籌。富貴墟作為小市民香港縮影的寓意明顯不過,卻勝在寫出楊千嬅    這個努力改寫命運的賣魚女角色,10年間有得亦有失,也是某種香港情懷的寫照。不止於單純的勵志,寄託了香港人一向服膺的適者生存的哲學,自然比《老港正傳》歌頌的死抱理想不放,平易近人得多了。

文﹕李焯桃

策劃:王慶鏘 李焯桃

編輯:葉旺文

http://hk.news.yahoo.com/070630/12/2aktf.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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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7-7-3 14:01:05 | 顯示全部樓層
http://hongkongfilms.mysinablog.com/index.php?op=ViewArticle&articleId=661271
《老港正傳》電檢小發現



以左派在香港近四十年生活為主題的《老港正傳》,雖已接近全線落畫的地步,不過電影總括來說仍有一定捧場客。

不過,大家當看見老港正傳的「電檢紙」時,卻有另一番發現。
「電檢紙」不少地方其實大家都是意料之內,例如那個II A的級別評級,或者由銀都機構送檢,留意雖然銀都戲院雖叫「Silver Theatre」,但是銀都機構全片叫「Sil-Metropole Organisation Ltd.」。

整張「電檢紙」最有趣的地方,亦不是葉立吾先生的簽名,因為他的簽名已出現差不多十年。

還想不到?大家不妨細心留意其簽發日期:



果然十分敏感!這個日子對香港人來說,雖然別有意義,然而《老港正傳》在拍攝時避重就輕,對這個日子隻字不談。可惜的是,有這個不能控制的事情上,仍避不了六月四日這個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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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7-20 10:19:06 | 顯示全部樓層

羅永生﹕左派的躁狂與憂鬱 --回歸十年觀《老港正傳》

作者為﹕嶺南大學    文化研究系助理教授

回歸十年,在種種膚淺蒼白的慶祝活動當中,《老港正傳》觸碰「老左派」這個從未在香港銀幕上呈現的課題,也算是別開生面。

雖然老左派在香港源遠流長,對香港文化構成的影響既深且廣,但自80年代以來,老左派刻意收起「左派」形象,以求融入香港主流社會的策略,已做成香港新一代對「左派」傳統的認知嚴重斷裂的狀。

可是,《老港正傳》並沒有正視這段塵封了的歷史,而是將這段歷史嵌入一個以個人悲歡離合為主調的煽情劇架構當中。對於渴求在片中填補失落了的歷史空白的廣大觀眾來說,《老港正傳》的左閃右避,洽好說明了電影敘說人在面對這段香港左派歷史時的左支右絀。

一些影評人將《老港正傳》安置在中國文革後的「傷痕文學」及以謝晉為首的「傷痕電影」的傳統,的確有其道理。因為傷痕文學和傷痕電影面對歷史的複雜、歧義和創傷之時,往往都是以濃重的煽情色彩塗抹、遮掩過去,將歷史和社會力量人格化、個人化,並以家庭作為歷史危機的避風港。可是,《老港正傳》卻缺乏謝晉式煽情劇中忠奸黑白二分的救贖敘事。電影裏頭可以說盡是正派人物,而無反派人物。相反,故事的骨幹是「金雞」式那種不斷跳越,無由解釋,沒有英雄但會自動推進的歷史,以及在底下演出個人悲歡離合的小人物。

小人物的悲劇就如主角左向港(黃秋生    )在妻子秀英(毛舜筠    )死後所說:「時間全部錯哂!」——因為小人物在無言無語的大歷史步伐面前,最終的悲劇就是與時代、時間的錯位,把握不住時代的方向。

將電影鏡頭充當無情歷史判官,俯視大地,憐憫小人物,出色的例子是荷李活    的《阿甘正傳》。《老港正傳》的實際效果,其實就是將「老左派」打造成香港「阿甘」——只有一股坦白、樸素的愛國心,卻又毫無自覺能力和主體性,去掌握狡獪無常,卻又無所不能,至高至大的歷史旨意。

所以,如果傷痕電影是要以煽情劇的方式迴避歷史創傷,是要轉移視野,突出共產黨富於彈性的自我修復能力,卻始終證明共產黨還是掌覑歷史的舵,還能從創傷中救贖了意義渺茫的歷史的話,《老港正傳》卻只是在溫馨煽情的遮掩底下,以無堅不摧的資本主義巨輪為名,自虐地觸碰這些傷疤,暴露這些傷疤。

事實上,這種寫成像「阿甘」的老左派形象,和主流刻版印象中令人生厭生怕的「維園    阿伯」形象,只是一個銅錢的兩面。「維園阿伯」是毫不掩飾的躁狂,左向港版的「阿甘」,則在無辜底下埋藏覑一種憂鬱。

根據弗洛依德,躁狂和憂鬱都只是哀悼失敗或拒絕哀悼的病態結果,因為兩者都無法與失去了的東西重新建立關係,歷史創傷因而無法治愈。香港老左派常見的躁狂與憂鬱,都是未能安葬/哀悼自己失敗了的過去的結果。

歷史創傷 從沒好好治療

蘇東波之後,西方左派對社會主義江山瞬間敗亡,耿耿於懷,早有論者以「左派的憂鬱」反思其進退失據、一蹶不振的窘態,因為這些西方左派,拒絕對社會主義的潰敗哀悼。觀之香港老左派,卻早因文革極左之失誤、六七期間要求提早回歸之失敗而傷痕纍纍。可是,香港老左派這段段歷史創傷,卻從沒好好治療。失去的夢想、錯置的目標、浪擲的生命歲月,歷史至今仍未有一個說法。暴動/抗爭中的那些傷殘死難,數十年來如荒野暴屍,未得安葬,無從哀悼,更遑論紀念。

將荷李活的「阿甘」形象,覆蓋在香港老左派身上,甚至可說是對老左派另一輪殘酷的嘲弄,因為「阿甘正傳」當中被美國    歷史拋得暈頭轉向的,其實是一個天生智障的阿甘,自始至終根本就沒有什麼偉大理想。然而,香港老左派的憂鬱背後內藏那種「反過來對準自己的憤怒」,卻是因為一個又一個「崇高而又偉大」的理想逐一失去。而老左派之所以為老「左派」,卻正在於他們當年自詡在眼光、分析、遠見,都比沉淪在殖民地當奴才的本地主流社會高明:他們曾經有理論、有分析、有判斷。

回歸十年,為老左立傳,頗有為左派理想年代送葬哀悼的弦外之音。可是,現實當中,老左派們能接受以香港的「阿甘」,為失去了理想的自己造像嗎?答案如非的話,左派躁狂與憂鬱的日子,恐怕仍然沒有遠香港而去。

http://hk.news.yahoo.com/070719/12/2bv8d.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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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7-8-1 15:39:01 | 顯示全部樓層
http://www.my1510.cn/article.php?d4d44ce07aa64025

老左,老港,老好人  / fredyan
2007-07-31 23:10 | 閱讀(91) | 標籤: 香港, 老港正傳

衝著導演趙良駿的金字招牌以及他之前所執導的妓女題材影片《金雞》的成功,我們沒有理由不去追捧這部電影的場。何況這居然是一部講述香港老左派的故事,這麼冷門的題材,想必定然是誠意之作,據說影片公映之前,片商為了避免「左」的色彩過於氾濫,特意將「老左正傳」更名為「老港正傳」,突出的那個「港」字,是因為香港四十多年的酸甜苦辣,都會一股腦兒的在100多分鐘的電影裡重現,正如宣傳海報上的大字標語一般:「將香港精神延續到底」。

於是,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共產主義紅潮席捲全球的大背景之下,黃秋生所扮演的左向港以一句「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社會主義口號樸實登場。若以現在新一代人的思維去理解,別說正確區分「左」和「右」,恐怕連當年風風火火的政治運動,以及所催生的無數悲慘故事,都沒有幾個人能講清楚,更別說去想像在資本主義香港之下左派分子們的精神生活了。

電影既然討了這個巧,就要把包袱鋪陳足。老左的生活被描繪的有聲有色,看革命電影唱紅色歌曲,家裡供著毛主席像,參加1967年的反殖暴動,他的背後還有一群同樣擁抱理想的熱血青年,組織成了一個左派的小圈子,而他的身邊則專門安插了一位與他政見相反的鄰居陸佑,時不時會激動地接竿而起,痛罵老左為人民服務的社會主義思想。

劇情就這麼高速推進,老左雖然依舊堅守理想,可似乎「左」的色彩卻被導演愈描愈淡,退化的不再那麼重要。從經濟騰飛、魚翅撈飯的八九十年代,到經濟低迷、樓市股市重挫的金融危機年代,從回歸之前面臨九七「大限」時的迷惘,到啟德機場搬遷時追憶過往歲月的懷舊,一個左派的左故事就此轉變為一個老好人在香港四十年歷史進程之下的諸種感受。影片在匆忙削減政治元素的同時,也淪為迴避思考的一組組虛構影像,因此很難說老左所代表的,就是香港人的精神和傳統,折射大時代變遷的本意,也就自然會打不少折扣。

其實從「左」看到「佑」,我更願意將人物角色名稱的設定當做政治幽默而一笑置之,至於影片中那些不斷切入的新聞片段,除了用來提醒我們劇情在時間點上的又一步跨越之外,就彷彿是一出出拙劣的插片廣告,以緩解看到煽情處而忽之慾出的眼淚罷了。再加上所飾演老左兒子忠仔的鄭中基秉承其在各種垃圾喜劇中一以貫之的誇張動作和表情,一度讓我懷疑這如果不是導演的一種刻意安排,以點綴沉重大時代變幻之下小人物的無力,就是導演的一個敗筆,以至於讓老左兒子的戲分顯得如此輕浮蒼白,而破壞掉整個影片形象上的協調美感。


當鄭中基在寂靜的夜晚對著剛剛留美歸來的莫文尉(劇中的阿敏)高唱「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時,觀眾除了捧腹哄笑這位香港土生「阿燦」的噱頭之外,就只剩下對他荒誕胡鬧的索然。到了影片結尾處,有情人終成眷屬,老左父子也重修舊好,忠仔卻忽然掏出三張申請做零八年北京奧運義工的表格,說要一家三口去北京,這一幕簡直是畫蛇添足的反高潮,十足十的文宣味道。如果再挑剔一些的話,鄭中基和莫文蔚開場時所扮演的中學生,也實在超齡的有些過了。畢竟,鄭中基不是阿甘,《老港正傳》也不是《阿甘正傳》,個人情懷去嫁接宏大的社會進程和回歸十週年的命題,一個老左,一個忠仔,都顯得過於渺小而負擔不起。再回到影片主旨,大概只有這一句台詞最為切實:「大陸人都跑到到香港來花錢,我們都跑到大陸去賺錢,這就是回歸嘛。」

綜觀全片,內地人看不到香港老左如何之左的新奇熱鬧,香港人也看不到香港故事的時代真實。當毛舜筠飾演的妻子秀英病勢時,老左用最悲痛的一句對白哀泣:「時間全部錯曬。」真的是「錯曬」,這分明是一部標準的港產式瘋狂搞笑潮爆商業奇情片,為什麼就非得套上左派文藝悲情史詩片的大帽子?就連影片創作人都曾經鄭重其事地表明過創作態度:「一切均不過打算以浮光掠影的方法跳接,沒有任何深入探討的企圖」,我們也因此大可不必去探求其本不深刻的政治意涵,至於有些評論硬將英文片名「Mr. Cinema」也拉進這個符號解讀迷陣,只有三個字:不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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