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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3-8 14:0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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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blog.yam.com/tonyblue/article/12354654
查泰萊夫人:肉身夢碎
電影是綜合藝術,從影像細節到聲音內容都要細心經營;不過,電影更是視覺藝術,視覺意象如果欠缺說服力,那就白忙一場了。
英國文學作家D.H.勞倫斯(D.H. Lawrence)的名著「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2006年再度由法國導演帕絲卡.費弘 (Pascale Ferran)搬上銀幕,拍成了法語版的《查泰莱夫人(Lady Chatterley)》,並且如願在法國凱薩獎上獲得了最佳影片、攝影、服裝、改編劇本和女主角獎等五項大獎,其中,女主角瑪麗娜.漢斯(Marina Hands)更因此被法國影人捧為明日之星。
瑪麗娜.漢斯忠實呈現了勞倫斯筆下的查泰萊夫人,但是未來的她能否持續發光?坦白說,還有待事實驗証,雖然成功的機率並不高。
關鍵其實就在於氣質,也在於寫實。
要把知名文學小說改編上銀幕,選角最重要,因為多數讀者在閱讀名著時,自己心頭都已建構了主角的虛擬影像,電影版由真人來詮釋,有了聚焦,就得面對大家的挑剔與比較,過關,就不杇,沒過關,就會萬箭穿心了。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是文學史上的著名禁書,小說從1928年問世之後,就被人貼上「邪惡」印記,當成是淫穢的猥褻書籍,出版社只能偷偷刊印,私下流通,一直要到1959和1960年,才陸續由英美法院做出文學作品的裁定,獲得平反,但是電影人要把「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搬上銀幕,考慮的重點全在情慾床戲的表現,選角時,首要的考量就是如何將這位勇於探索自己內心和肉體欲望的查泰萊夫人,刻畫成性感女神,要用她的青春、胴體和欲望來吸聚觀賞人氣,實踐讀者/影迷的女神嚮往。
不過,帕絲卡.費弘無意渲染情色, 勞倫斯曾經寫過三個不同版本的「查泰萊夫人」,她選用的小說版本是比較偏重女性心理描寫的第二版「John Thomas and Lady Jane 」,她的電影也是意圖刻畫查泰萊夫人的肉身與慾望覺醒,只不過,不論你選擇的是什麼版本,直接面對的挑戰卻也是:找誰來詮釋演出查泰萊夫人?為什麼有這樣的選角決定?你的創新,觀眾能否接受?
勞倫斯的原著的第一章中對於查泰萊夫人的外貌有如此形容:「臉色紅潤,看起來像鄉村女孩,柔軟的褐色頭髮,身材健壯,動作不快,卻有著非凡的能量,眼睛很大很迷人,聲音柔軟,像極了出身鄉野的模樣(Constance, his wife, was a ruddy, country-looking girl with soft brown hair and sturdy body, and slow movements, full of unusual energy. She had big, wondering eyes, and a soft mild voice, and seemed just to have come from her native village)。」
就這個觀點來看,瑪麗娜.漢斯的外型是幾乎貼切於原著的描繪的。然而,電影除了忠實於原著,美的認同或許更重要,這也是為什麼企鵝出版社的小說封面就是要畫上一位容貌優雅,但是酥胸半露的女士圖片的原因,小說尚且如此,電影版本面對的嚴酷考驗當然就是身材健壯的瑪麗娜.漢斯,能不能具體呈現一位只和丈夫有個一個月的新婚蜜月期,從此就只能忍受丈夫下半身癱瘓的寂寞婦人心情?
外型粗壯,不一定心靈就不纖細,關鍵在於導演用了什麼方式呈現她的纖細?
小說中,查泰萊夫人是看到了獵場管理人Mellors在小屋旁洗澡,棉褲褪在腰間,白色肥皂泡沫打在他的背上,白淨細長的手臂用力搔洗著頭髮,她不是沒看過男人的身體,Mellors肉身洗浴的畫面真正讓她動人的地方在於她看到了Mellors的孤單,他的獨居不只是形體的孤單,內心更是,所以她感受到了一種純淨的生物美感,覺得自己的子宮內壁起了震動。勞倫斯這麼細緻的女性心理描寫,對於電影創作者是極艱難的考驗,導演帕絲卡.費弘找了影星Jean- Louis Coullo’ch來詮釋Mellors,卻明顯是讓人驚愕的決定。
首先,Jean-Louis Coullo’ch是白淨壯碩,但不細瘦的,因此他的洗浴背影,沒有米蓋朗基羅打造的人體雕像的力道與美感,反而讓人覺得有些臃腫與肥胖,觀眾的視覺沒有受到震動,又如何期待觀眾體會查泰萊夫人的那種心神震盪的肉身感動呢?
其次,Jean-Louis Coullo’ch的粗壯或許符合了礦工子弟的長工身份,但是他養的雉雞、獵犬都要有生命的野勁質感,才足以讓了無生趣的查泰萊夫人願意接近,才能讓感受到初生小雞那種生命跳動力量的查泰萊夫人激動落淚,才會讓Mellors放下低調沈默的身段,接近她,跨越了階級和身份的考量,簡單明白地以男性身份進到她的身體中,這種微妙的內心悸動是需要創作者以更多的影像語言來呈現他們內心澎湃的,而非直接就以身體行動來履行小說文字(這就是為什麼後來一見到查泰萊夫人就直接說:「我們來吧!」觀眾只會啞然失笑,少了同情與理解),因為觀眾沒有看見,就沒有認同,就沒有了感動。
瑪麗娜.漢斯和Jean-Louis Coullo’ch的外型或許是貼近原著小說的寫實,但是少了氣質,就少了想像,就使得原著的美麗與神韻頓時失色,這時候,你不禁就要問:一般人為什麼要去看「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的小說或電影?視覺的滿足與想像是不是很重要?導演對戰爭破壞,肉體覺醒、情欲自主的微言大義,是不是要透過具有強烈說服力的影像工程才能充份傳達?
影像很直接,也很神秘,迷人的影像可以承載高能量的風情,空乏的影像就讓觀眾少了化學效應的連動效果,木然,吃力,都是難以避免的觀影情緒了。
http://blog.yam.com/tonyblue/article/12363707
查泰萊夫人:全裸穿鞋
亞當和夏娃在伊甸園中原本是不穿衣服的,吃了蘋果之後,起了羞恥心才開始找樹葉遮羞,後來才有了衣服,幾千年下來才有了時尚工業,爭奇鬥妍,蔚為奇觀。
衣服可以妝點氣質,襯顯品味,卻也發展出繁文褥節的世俗禮儀,綑綁了人性,限制了人的自由發展,因此剝光衣服,還諸出生本色,在文學世界中就成為很重要的象徵手法,影像工業更愛透過影星的裸體一方面表達創意,一方面則是創造話題,吸引觀眾。
法國導演帕絲卡.費弘 (Pascale Ferran)改編D.H.勞倫斯的小說成為電影《查泰莱夫人(Lady Chatterley)》,裸體情愛自不可免,電影從獵場管理人的露天洗浴鏡頭帶出了肉身的驚豔和內心的騷動,而後的每一次性愛關係,帕絲卡.費弘很巧妙地運用衣物的多寡,描寫了激情男女由欲生愛的歷程。
電影中,飾演查泰萊夫人的瑪麗娜.漢斯和Jean-Louis Coullo’ch飾演的獵場管理人Mellors的第一次交合是完全來不及脫衣的,急切中,欲望主導著一切,小說中描寫著查泰萊夫人在交歡後,一再地在心頭問著自己:「這是真實的嗎?」剛才趴在她身上的人,可是她一直都還很陌生的男人呢,性可以是本能的衝動,與愛無涉的,但是有了性的親密接觸,她內心深處有些感受被喚醒了,於是她們一次又一次地接觸,從粗暴變成了細緻,從張惶無措進入到溫柔的感情培養,於是導演讓男主角開始溫柔地解下女主角的衣物,甚至最後查泰萊夫人還要求Mellors轉過身來,讓她仔細看著昂揚的男體,甚至在一度春風後,還可以悠閒地對著溫馴的器官驚歎說:「現在是這麼的細小柔順!」
急切是欲望的化身,從容則是愛情的溫床,D.H.勞倫斯的原著細緻地用速度傳達男女情愛的轉換歷程,用寬衣解帶的肉體讚美詩,讓人體的美麗和情愛的聖潔達到天人合一的理想共鳴,所以才有Mellors到戶外草地上採擷野花置放在查泰萊夫人的肚臍眼上和體毛上的抒情描寫,帕絲卡.費弘的《查泰莱夫人》確實做到了坦然無遮的忠實翻譯。
但是小說和電影中的最高潮卻是查泰萊夫人和Mellors有一回在傾盆大雨中,脫掉淋濕的衣裳,渾身赤裸地在雨中歡呼狂奔,那是紅塵男女回歸伊甸園時代的野性自在,不必再顧慮塵世禮法,脫掉了衣服,也就是脫掉了世俗的禁忌,雨中狂奔的他們,宛如亞當和夏娃的再現。
D.H.勞倫斯對人體之美是毫不加保留地高聲讚美,所以肯.羅素導演在改編D.H.勞倫斯的《戀愛中的女人〈Women in Love 〉》時,男主角Alan Bates原本就最愛天體洗浴,更愛野外交合,肯.羅素因而得能以赤身露體的原始本性表現小說內涵。事實上,後來的《窗外有藍天(A Room with a View)》中,導演詹姆斯.艾佛利(James Ivory)同樣得靠不拘禮法,偏好天體洗浴的朱利安.桑斯(Julian Sands)來對照拘謹自私的丹尼爾.戴.路易斯(Daniel Day Lewis),才能顯現原著小說家E.M. Forster (novel))的筆下精神,穿衣與脫衣的功用其實不是新鮮的招式,只看運用得巧不巧,拍得美不美而已。
不過,帕絲卡.費弘在《查泰莱夫人》中卻要全身赤裸的男女主角另外穿上鞋子在田地中狂跑。
視覺上,全身精赤,追求天體自然的男女卻都穿著鞋,感覺是突兀不協調的,撞入眼簾的感覺就恍如馬和馬蹄鐵的關係。
馬蹄鐵是人工產物,唯一的功能就是保護馬蹄,防止馬兒受到不平路面的磨損而受傷,全裸男女穿鞋狂奔,唯一的考量當然也是怕腳受傷,畢竟林間野地到處有大小石塊,不像沙灘或泥巴地那樣可以無所忌憚地跑步,文明人的肌膚細膩,腳皮變薄,不再像泰山或野人那樣可以光腳快跑,穿鞋奔跑成了文明象徵,也意謂著工業文明後人們野性漸失,再不能像先人那樣做赤腳大仙了。
帕絲卡.費弘一句指控文明消磨人性的控訴話語都沒說,光用兩雙鞋子就暗示了了不少文明帶來的野性淪喪,手法頗有創見。但是問題也來了,看到這場戲的觀眾會想這麼多嗎?沒有脫光光,就給人意猶未盡的感覺,腳上的鞋子就好像眼中釘,磨得人好不舒服,很想把他們的鞋子給脫掉。
穿鞋跑林野,平心而論,是很務實的人體安全想法,但也証明了導演實在想得太多了,正因為她想得太周全,就失去了小說中那種返璞歸真的意境。電影有時候不需要太寫實,多一點模糊,就多一點想像,穿鞋或者不穿鞋,按照哈姆雷特「To Be or not to Be」的說法,還真是大問題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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