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將《文雀》簡化成是在陳舊的石頭上搖晃走動的高跟鞋,那是因為在這兒,這一次的問題有點不太同。當這部片參加柏林影展正式競賽(譯註:就是 2008 年),杜琪峰在記者會上說,他的確就是想拍一部關於香港的影片:從他對這個城市的感覺開始出發,以及預先看看二○四六年完整歸還給中國之後的香港。是機會,還是威脅?是等待,還是緩刑?本片最後一個場景是整個都落在雨水中的淒涼,雖然是自《秋水伊人》(Les Parapluies de Cherbourg) 啟發而來,但也離蔡明亮的《不散》並不太遠──蔡明亮也是這樣結束他的影片(而這部片就是在講即將關門的一家電影院)。所以是雙重地向電影以及向城市致敬,《文雀》試著為那些只把香港當作是一個紀念品 (un souvenir) 的人建繪出這座城市的一張影像。回顧過去跟預先瞧瞧,這兩件事的同時性為本片搞出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la bizarrerie),就好像是,介於好萊塢、法國片跟粵語片的一些回憶,跟預先比圍牆率先破敗的內部,都共享這個很奇怪的東西;博物館跟傾圮建物都共享這個很奇怪的東西。從現在到二○四六年,香港有段暫時休息的片刻:二○四六這個完全歸還的最後期限,已製造不少已經暫停住的影像、不確定的對峙、道德的失重狀態。杜琪峰因此嘗試要讓影像它自己站起來:《文雀》脆弱的垂直感,就是這高貴意圖的第一個影像,其已經不能只希望當地的人注意到它為滿足。(譯註:作者此意是說杜琪峰意圖全世界的觀眾都來注意香港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