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之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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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之卷21


被稱為「黃沙帝國」的塔薩克雖然建國不過短短的七十幾年，但它的前身威
靈頓卻是個歷史悠久的古國。這個地處內陸的遼闊國家的前身有著近四百多年的
年表存在，要是沒有發生「三族聯軍事件」的話，也許它的歷史可以邁向以五為
開頭的三位數字也不一定。
　　
由於是文化古國，這個國家中擁有許多寺院及神殿，這在其他人眼中像是廢
物的東西則是被盜賊與宗教狂熱者視為寶物。「塔薩克的地下有著足以改變世界
的東西」的謠言在盜賊之間流傳已久，但是卻從來沒有人真的找出那個「改變世
界的東西」出來，也因此不少人將它視為不可信的傳說。
　　
然而，在塔薩克的國土下有許多地下迷宮卻是不爭的事實。這些數量成謎的
地下迷宮是為了什麼目的而建？何時建成？等諸如此類的疑問沒有人能回答的
出來，只知道據塔薩克的官方文獻記載，地下迷宮的數量絕對不少於三位數，還
不包括沒被發現的地方。這些地下迷宮吸引了無數的冒險者與盜賊前來，修‧坎
特‧葛羅西亞也是這群投機者之一，而且他也成功的拿到不少寶物，像他身邊的
那個「無限裝載的袋子」就是耀眼的戰利品之一。不過，若是把這種程度的東西
列為「足以改變世界」的等級的話，那也未免太過於誇大其詞了。
　　總而言之，塔薩克給人的印象就是「迷宮很多」還有「氣候炎熱」而已。
　　
現在，在塔薩克的某處地底洞窟中，出現了兩個充滿了野心與邪氣的人物。
理應無風的地下洞穴捲起了奇異的氣流，藍色的光芒伴隨著紊亂空氣照耀了黑暗
的洞穴。魔導公會會長瓦爾‧拉加斯與最後的咒靈王坦迪亞‧沙霍克駕臨了這個
謎一般的地底世界。
　　
「光！」
　　拉加斯輕輕的揮動袖袍，一個耀眼的光球隨即出現。
　　「請往這兒走，尊者。」
　　以光球為引路工具，拉加斯與沙霍克在黑暗的通道裡前進。沙霍克不經意的
問道：
「這座迷宮你是何時發現的？看來你常常跑來這裡，公會會長的職務似乎還
滿閒的。」
　　
看來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詢問，但是這之間卻包含了有如蛛網般複雜的意
圖，拉加斯察覺到了這一點。首先是時間點的答案，拉加斯可以選擇說謊或誠實
公布，因為不管沙霍克多麼高超，他還無法正確算計到自己是何時來到此地。而
後面兩句話聽來似乎只是一般的諷剌，背地裡卻帶有刺探拉加斯來此的頻繁次
數，而且還牽沙到更深入的問題……
　　
「……不過是近半年的事，其實也不過是偶而來看看，畢竟會長不在該坐的
位子上太久也會遭人起疑。」
　　「哼哼，半年嗎…那也夠了…就建造一個自己的城堡的話……」
　　沙霍克的話有如電擊般剌激了拉加斯的聽覺神經，雖然背上流著冷汗，但是
臉色仍然一如往常，拉加斯的面具比一般人還要厚上許多。
　　
其實拉加斯發現這座迷宮是一年前的事，也就是「冰色魔女事件」之後。身
為地位尊崇的魔導公會會長的他，竟然被一個自己提攜並視之為道具的女人給打
敗，這對他而言是個無法消抹的奇恥大辱。拉加斯的心裡充滿了復仇與屈辱的色
彩，並將這片混濁的負面情緒轉化為動力，將它與自己的野心攪和在一起引發了
名之為瘋狂的化學作用。他打開了只有歷代魔導公會會長才曉得的禁忌，尋得了
塔薩克地底下傳說中的「改變世界的東西」。
　　
欣喜若狂的拉加斯不久就決定將這座廣大的地下迷宮建築為自己的私人城
堡，於是這座有五層之深的地下迷宮變成了他實現野心的道具，他保留了原本的
部分陷阱並加添了不少魔法機關，使這裡成為堅固的要塞。他當然不會讓沙霍克
發現這裡的措施，所以他的魔法傳送之術特意將兩人直接帶進最深處的核心部
位。

在光球的導引下走過一小段路後，沙霍克被帶至一個廣大的明亮空間。
　　在原該是岩壁的地方全部被某種不知名的金屬覆蓋，並刻有複雜的特殊符號
與文字。室內亮光的來源則是位於中央的透明柱子，但令人驚訝並不是柱子本
身，而是柱子內藏有一個女人！

「……哦哦！這就是……！」
　　「是的。」拉加斯以帶有驕傲的口氣接口：「她就是那個人的唯一也是最後
的女弟子。」
　　「……大魔道士艾洛斯‧威森的唯一弟子塞菲娜……！」
　　沙霍克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即使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真正見到時也不免會
有相當程度的震驚。
　　「這麼一來，那個傳說中的『無屬魔法』……」
　　「是的，它將有可能再度重現世上。」
　　
無屬魔法──由大魔道士艾洛斯‧威森手創的特殊魔法──據聞不屬於任何
屬性且擁有莫大的力量，甚至還可以改變時空。這項傳說的魔法在艾洛斯與他的
唯一弟子塞菲娜憑空失蹤後，就如字面上的解釋般真正成為了「絕響」。在每個
時代中總有不少高明的法師企圖將這項魔法重現世上，但是最後往往嚐到的只是
失敗的苦果罷了。然而就在無屬魔法失傳的現在，發現了塞菲娜的存在，這無疑
是足以震動大陸的事情，既是唯一的弟子，當然也就知道無屬魔法的使用法，而
且這也代表著艾洛斯也有可能仍存在這大陸上的某個地方。

　　「拉加斯，你在這裡發現的不只是她吧？應該還有你現在正在做的東西。」
　　「沒錯。我在這裡找到了其他失傳的魔法及其技術……狂戰士也是應用這裡
的知識創造出來的。」
　　「你不能把她從柱子裡放出來嗎？」
　　「很遺憾，這個柱子和它周圍的魔法陣是超越我知識之外的極高魔法精華，
我試過很多種方法都無效，包括直接破壞。」
　　「……那麼我來試試。」
　　
沙霍克燃起了躍躍欲試的心情，假如自己能破壞這根柱子的話也就代表自己
超越了艾洛斯那個時代的精華了吧。在這樣的意識作祟下，沙霍克用他那乾枯的
手從袖裡掏出九張長方形的紙片，上頭畫滿了看不懂的符號。
　　「一念乾坤轉　二念崇山撼　三念喚風雲　四念雷光來
　　五念封百鬼　六念隱日月　七念啟地鎖　八念開天蓋
　　九念人靈皆有識　亡鬼幽魂應聲來　靈磨轉　神硯動
　　天地真威速速憑依　九符亂‧破界元！」
　　
沙霍克唸完難解的咒語後，手上的紙片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此時沙霍克將
紙片朝柱子投了出去，但在紙片尚未碰觸目標物之前就像被一道無形的牆給擋住
般，半空中閃出足以燒灼人類視覺神經的強烈閃光後消失無蹤。
　　「原來如此，這個結界不只一道而已，起碼有三十重以上。」
　　「您說的沒錯。」
　　「我會盡全力幫你的，期待盡早見到好結果。」
　　「那是當然。」
　　
兩人說完後相視大笑。但是全然沒注意到，柱子裡的女人的手指有輕微動過
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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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商旅」這種事業，在這個時代裡是幾乎快和「冒險」兩字畫上等號
的東西。
　　
為了謀取財富，商人們在便宜的地方取得原料或成品，再跑到缺乏這些貨物
的地方提高價錢賣出。聽起來似乎是件很有趣的事，但是只有實際經歷過的人才
會知道這其中的辛苦。在路上不時會遇到盜賊的掠奪、魔獸的襲擊等人禍，並且
有時也遇見暴風、豪雨等天災，因此對商人來說，如何找到一條安全的行進路線
是件很重要的事。
　　
馬卡迪蘭商人的手腕是大陸上出了名的高明，他們彼此之間的情報網遍佈各
處，哪個地方出現了新的盜賊？哪個地方會在何時氣候不佳？哪個地方地形有了
變化？哪個地方發動了大小戰爭？這些情報通常都由他們最先知道，也因此「週
世紀」上的消息有百分之四十是由他們所提供的。馬卡迪蘭只不過一個小國家，
但卻沒有被他國吞併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們握有強大的經濟實力與情報系統，將
必要的消息散佈到他國，並在有國家對他們出現侵掠意圖時散發奇怪的傳聞與情
報，使得他國的野心最終都將化為烏有。
　　
但是即使是馬卡迪蘭商人的情報網，也有無法預測的事。最好的例子，就是
荒骨大草原。
　　
從紅帷鎮要往邦萊姆的方向的路線總共有兩條──海路與陸路。向東南可以
到達馬卡迪蘭最大的港口威萊，搭近二個月的船後就可以到達邦萊姆的海港；從
西南走陸路，只要半個月就可以到達邦萊姆的邊境。就注重時間的商人們而言，
陸路理所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商人們卻寧願走海路，原因無它，就是因為陸
路會經過荒骨草原的關係。
　　
不過仍然有些商人干冒風險抄陸路走，但通常他們會等到有另一群商隊也想
走陸路時再一起結伴而行，並且僱用大量的傭兵。而在「傑里特爾家大火事件」
之後的三天，引發這場火災事件的三個主謀就混在商隊中一起離開了紅帷鎮。
　　
原本只是略微有名的不良二人組──修‧坎特‧葛羅西亞與艾斯‧奇瓦拉，
在離開紅帷鎮時卻讓聞名全大陸的冰色魔女──夏茵‧佛蕾朵加入了他們的行
列，於是他們的等級地位立刻暴昇成極惡集團。而這三個足以冠上「活動式究極
巨型暴風圈」的人搭上了往邦萊姆的商隊的便車，朝西南方向出發了。
　　
「雖然是為了保障安全，但是這個人數也太誇張了……」
　　
壞心的程度與容貌呈等比的吟遊詩人艾斯，正坐在馬車裡看著商隊的護衛人
數，不由得為如此龐大的數量感到驚訝。他們現在所待的商隊是由三個商隊合併
一起行走的，馬車的數量高達四十多輛，人數將近二百人，其中也包括了像艾斯
等人一樣不是商隊的成員，而是中途要求加入的人。其中負責守衛的傭兵就佔了
八十人，而且似乎還混有一些魔法師的樣子。
　　
在蓬車裡只有修與艾斯兩人待著，由於男女規定要分開乘坐，所以夏茵是待
在另一個車隊中。
　　
「因為這次要通過的地方是荒骨大草原，就算再多一倍的護衛也不希奇。」
　　修邊看著手頭上最新一期的「週世紀」邊回答艾斯的疑問。因為先前被魔法
炎箭轟中的關係，傷勢嚴重到連佛蕾朵的治療術也無法完全治好，所以現在他的
右半身幾乎纏滿了繃帶，身上傳出濃烈的草葯味，要不是他的臉還可以看的話，
艾斯早就把他給轟出這個馬車了。
　　
「……修，我問你一件事。」
　　「嗯哼？」
　　「在馬車裡看週世紀不會頭暈嗎？」
　　「一份要五十里恩的東西，想暈也暈不起來。」
　「……你的生理狀況是會隨著外在價值而改變的嗎？」
　　
真是恐怖的傢伙，艾斯在心裡暗喊。他越來越篤定在修的墳墓前放金幣可以
讓他死而復生的想法。像這種傢伙是屬於到哪裡都死不了的那一型，修對金錢的
執著讓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荒骨草原啊……作夢也沒想到會有要走過這裡的一天。」
　　艾斯如此感嘆著，而他的感嘆也是其來有自。
　　在菲瑞克斯大陸上，有三種被傳聞為最具危險性的東西：位於大陸極西處的
秘境「西域」、會自由移動的「死亡森林」以及「屍骸遊騎兵」。而其中又以屍骸
遊騎兵最為人所知。
　　
屍骸遊騎兵是個將近百人的亡靈集團，他們沒有實體，就像霧一般的飄渺虛
幻，他們能夠輕易的使人的血液凍成冰，魔法對他們而言形同虛無。這些亡靈遊
盪於大陸各處，遇見他們的人只有閃遠一點的份。據史料的記載，屍骸遊騎兵是
在大魔道士艾洛斯‧威森消失後不久就出現在這片大陸上。
　　
屍骸遊騎兵真正的恐怖是在某場戰役之後才為人所知。在歷史上曾經有過兩
國大軍在一處平原上決戰時，屍骸遊騎兵恰好出現，接著兩邊人數總計近五萬的
大軍就此潰滅，無一倖免。不過百人的亡靈騎兵竟然擁有可以殲滅多於本身五百
倍之上的力量，「屍骸遊騎兵」正式被烙上最為恐怖的傳說。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試圖將這些不死的恐懼毀滅。對於操縱死靈最為拿手的咒
靈術士們就曾經對屍骸遊騎兵下手，在當時這件事也引起了一陣轟動。撇開咒靈
術士的惡劣行為，他們咒靈術的力量的確是相當高明的，大家都相信他們應該具
有剷除屍骸遊騎兵的實力，但是後來的結果卻打碎眾人的期待。為數五十人的咒
靈術士和屍骸遊騎兵正面對決的戰役不到一小時就宣告結束，咒靈術士全部無一
倖免，通通領到了前往地獄的單程車票。

由於他們不定時出沒在某些特定處，因此這些地方幾乎都沒有人居住，甚至
其他種族也不敢定居，所以他們也有「死寂的騎兵」之稱。
　　
這樣的護衛在通過荒骨草原之後的路途也許還有用，那裡的野盜人數根本不
是跟商隊護衛可比擬的，但是只要遇上屍骸遊騎兵，這些傭兵會像海灘邊上用沙
子堆成的堡壘一般潰散的情形是可預見的。
　　
「總之，希望不要倒楣到剛好碰上屍骸遊騎兵就行了。」
　　修也難得的說出有點逃避意味的話。他現在的身體要使用七曜之牙有點勉
強，再加上屍骸遊騎兵的恐怖他也是從小就聽說到大，無論如何可以不碰上是最
好的。實際上屍骸遊騎兵也不是永遠待在荒骨草原上，只不過會偶爾出現罷了，
但光是這個「偶爾」就足以使人心跳多加一百次。
　　
（真的會這麼順利嗎……？）
　　艾斯不敢如此樂觀，他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
　　「算了，我們有佛蕾朵大姐在，有事就讓她出馬吧。」
　　「啊啊，有佛蕾朵在應該沒問題……不過她不是也受傷了？」
　　「『冰色魔女』這名號也不是混假的，假如連大姐也贏不了，那全大陸大概
沒有一個魔法師可以壓制他們了。」

　　夏茵在遭受古雷等人的偷襲時，雖然馬休自願成為她的盾而死亡，但是她也
被爆炸的餘波震斷兩根肋骨。
　　
值得一提的是，夏茵雖然已經直接稱呼修和艾斯兩人的名字，但兩人還是只
敢叫她作佛蕾朵而不敢直呼其名，修甚至還在後面加上一個「大姐」的敬稱。修
自稱是「尊敬夏茵身為一個魔法師的成就」，艾斯則說是「對漂亮的小姐要有禮
貌」，至於真正的原因如何大概也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就在艾斯有著不好的預感下，商隊也因為天空的黯淡而停止繼續前進，開始
作紮營的準備。巨大的橙色太陽緩緩的降落在翠綠色地平線的彼方，逐漸被黑色
布幕所覆蓋的天空下，平原上燃起了眾多的火堆，炊煙不久就昇了起來。
　　
令人不安的夜晚正式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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