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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戀殺人事件(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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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5-7-5 12:48:37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center]序幕[/center]

  在我開始說自己的故事之前,我想先說說一個他人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一個貴族男子帶著他的傭人亞沙加到奴隸市場去挑選一個合適的人回家幫手。因為貴族的妻子和另一個老傭人剛剛去世,使他不得不多請一個傭人。雖然他一直沒有對自己肯定,不過在貴族的內心深處其實是非常疼愛與自己年紀相近的沙也加,他不想沉重的家務工作把她累壞。
  在前往奴隸市場的路上,亞沙加一直放慢腳步,而且沉默不語。當她們走畢一半的路程時,她忽然坐在路上,對主人說:“我們不如在這裡休息一會吧。您不覺得這裡的風景很優美嗎?”
  “妳真的這麼討厭到奴隸市場嗎?”貴族已經猜到了她的心思。
  亞沙加看著他,心不在焉地摘起路邊的野花。這時她的眼神讓貴族想起16年前他們初次見面,她的眼神也如現在一樣流露出不安和迷惘。
  “我知道先生要我陪您到奴隸市場挑選傭人是為了分擔我的工作,我也知道被我選中的人會很幸福,因為他能夠有先生這樣的主人。不過那些沒被我選中的人呢?他們會繼續在奴隸市場裡擔驚受怕,或許他們會遇上貪財刻薄的主人,繼續其悲慘的一生。我也是在奴隸市場出生的人,我憑什麼可以改變他們的一生,我只不過是卑微的他們當中的一人而已!”
說完這番話後,亞沙加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把頭伏在雙臂上抽泣。
  年輕的貴族心想:亞沙加是一個善良的好人,不過她實在太過善良了。在這世代裡,善良是軟弱、是不可饒恕的罪惡。
  想到這裡,貴族拿起亞沙加手中的野花,溫柔地對她說:“那麼摘花和選人有什麼分別?”
  亞沙加抬起頭望著主人,猜不透主人的話的意思。
  “這朵花被你摘下來是它的命運,某人在奴隸市場被妳選中也是他的命運。花有花的命運,人也有人的命運。”貴族輕輕地把野花插在亞沙加頭上,繼續對她說:“這不是妳的錯,也不是他人的錯,因為這一切都是命運。”
  這時的他展露出溫柔的微笑,向坐在地上的亞沙加伸出他強而有力的右手。“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
  主人這時候的動作令亞沙加想起她們的初次相遇。16年前,當時只有8歲的她做事笨手笨腳,而且還未懂得當地語言,第一天來到大屋便被老主人臭罵了一頓。雖然她不明白老主人的話,但她卻被他兇惡的神情嚇怕,躲在一角低聲抽泣。當沙也加哭得雙眼朦朧之際,一件物件在她的眼前出現。她用雙手擦掉雙眼的淚水,看到的是一隻柔嫩的右手。這隻右手是屬於一個英俊的少年,在他臉上掛著的笑容比春天的太陽還要溫暖。
  “你叫什麼名字?”比亞沙加年長少許的少年這樣問。雖然沙也加不太明白少年在說什麼,但她卻明白‘名字’這兩個字的意思,這是她在奴隸市場時最常聽到的字眼。
  “亞沙加。”當她回答了少年的問題時,她的臉頰比熟透了的蕃茄還要紅。

  正當亞沙加在想著16年前的往事,貴族卻在思考他的命運。他想起了在戰場上戰死的父親,想起了在病床上病死的妻子,當然,他也想起自己與亞沙加懸殊的社會地位以致他們不能相愛。沒錯,這一切都是命運……

  如果你是一個電玩迷的話,你一定會知道這個故事是PS遊戲“Valkyrie Profile”內其中一段支線劇情(因為以上都是憑我的記憶所寫,所以部份的劇情及對白也因我的個人喜好而被適量改動了)。6年前,當在這世上最疼愛我的祖父去世時,父親對我說:“這一切都是『整定』的。”他說這句話時的語氣有如新聞報導員般語調平淡,就像事情與自己全然無關一樣。所以當三年後父親被殺時,我也以同樣的語氣對母親說著相同的話,這也是我知道父親死訊後的五天內唯一說過的話。自此以後,每當我聽到身邊的人的死訊時,我都會想起前述的故事,然後我會把自己關在黑暗的房間內,一邊聽著suede的everything will flow(有時是clearlake的treat yourself with kindness、pulp的the birds in your garden甚或是the delgados的child killer),一邊看著手裡燃點中的香煙。對我來說這是一種紀念的儀式,這可以使我好過一點。
  把所有事情推說為命運的確可以令我們活得輕鬆一點,不過盲目地信從命運而忽略所有因果關係是沒有意義的。不去反省,最後只會令永劫回歸成為了我們命運的一部份。
  命運是指必然會發生的事,而只有已發生的事是必然發生的事;亞里士多德曾經說:“唯一否定神的是改造過去的力量”我們不能改變命運,因為我們不能改變過去,我們能改變的只有未來。如果人類不能從過去的歷史中吸取教訓的話,生存未免太可悲了。
 樓主| 發表於 2005-7-5 12:49:14 | 顯示全部樓層
[center]第一章  電話、夢魘、she’s gone[/center]

  當電話響起的時候,我正在聽著the delgados的all you need is hate。
  “hate is every where,inside your mother’s heart and you’ll find it there”輕快的音樂卻配上這樣的歌詞,如果不懂得英文的人一定會以為這是首快樂的歌。
  接下來的woke from dreaming也是我的最愛。‘we’ll kill if we need to’這簡直是21世紀人類生活的格言。
  姑且不理戰爭或恐怖襲擊各自的理由,單以‘以殺生作為達成目的的手段’來看,拉登和喬治.布殊根本沒有分別。“劍是兇器,劍術是殺人之術,無論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無法掩飾這事實。”劍心的這句話實在對極了。
  我拿起電話並說:“喂。”我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惱怒,我不喜歡別人打擾我聽音樂的興致。
  從電話另一端傳來的只有沉重的呼吸聲,使我一時之間以為是某個該死的變態在玩電話騷擾。正當我要把聽筒放下時,我聽到了一把微弱的聲音在說:“是我啊。”
  雖然他的聲線有點似曾相識,但我卻無法猜到他是誰,所以我對他說:“是誰?”
  “是我啊。”他再重覆一次說。“我是陸家寶。”
  這下了我才會意到他是賈寶玉。不過隨即感到奇怪,平時的我只要一聽到他的聲音便知道他是誰,今天他的聲線被平時的沙啞。
  當他說完那句話後又再沉默起來,這樣的沉默並不是好兆頭。
  “有什麼事嗎?”我不由得問他。
  “你知道車路士嬴了利物浦2:1嗎?”
  平常的他根本不會和我談論足球比賽,更何況這場比賽已經是數天前的事,這令我更加覺得他不對勁。
  “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聽到了他的哭聲,這是前所未有的事,他是個比我更堅強的人。
  “剛才警察打電話來,他們告訴我小堇她死了。”
  “是嗎。”我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想從口袋裡拿出香煙,但我的手有如痙攣般抖震,根本完全不受我控制。
  我知道自己快要崩潰了。
  “大概兩小時之前他們打電話來。他們只想知道小堇近來有沒有遇到什麼不快的事,但我驚訝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自殺嗎?”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他又再哭起來了,他的哭聲使我心煩。
  “聽我說!”我粗暴地說:“小堇的死已經是事實,這就是命運!我們無法改變命運,所以我們能夠做的就只有忘記死者。只有擺脫對死者的思念,在生的人才能堅強地活著。”
  “我們可以忘記死者嗎?”他的聲音有點歇斯底里。
  “你想忘不了也不行,被我們稱為現實的情感大黑洞會吞噬多餘沒用的情感,把它丟棄到世界的盡頭。一般人以為失去另一半或失去戀人是件痛苦的事,沒錯,他們在起初的確會覺得若有所失,但不用多少時間他們對死者的思念便會被時間所沖淡,並且開始習慣這種失落感;幾個月之後他們會開始把馬子,他們聽到已死的情人的名字也可以面不改容。這不是寡情薄倖,這只不過是現實吧了。以我老媽為例,兩年前當父親死的時候她哭過要死,但三個月後她開始逢星期六也不回家睡覺,老實說像她那樣助擁一大筆保險金的中年小富婆在社交場合上還蠻受年輕男子的青睞。我從來也沒有責怪她,因為這是人之常情,何況她這樣做是在促進香港經濟,香港政府應該贈她一個金紫荊勛章。”
  這他媽的根本不是安慰別人的說話,這根本與在他人的傷口上灑鹽無異。其實這番話我是對自己說的,我只是拼命地在自己的傷口上灑鹽。
  “多謝你的安撫。”他平靜地說。“雖然這番話很刺耳,不過我現在覺得好了很多。我想我實在不應該再阻礙你了,再見。”
  我沒有說再見便放下聽筒,有一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感覺。
  忘得了嗎?我在問自己。我暗戀小堇、小堇已經死了、我永遠沒有辦法向她表白…這些都是我無法否認的事實,我想忘也忘不了。

***             ***
  
  我在做夢。

  雖然在夢境內並沒有季節之分,不過我認為這是夏天的清晨。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泛著近乎無限透明的藍,晴空之下天國的子民正在跳舞。只要我們側耳傾聽,或許會聽到他們正在唱著Tears in heaven。多麼淒酸的樂曲。
  我遇上了被我所暗戀的女孩--小堇。她有著垂至肩膀的直髮、雪白的肌膚與細緻的五官,穿著寫上了“love and peace”的白襯衫及有破洞的牛仔褲,頭上帶著黑色的無邊帽。她肯定不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孩,但她對我來說肯定是100%的女孩。
  “在天國的生活好嗎?”我問她。
  “不太好,這裡的胡蘿蔔不太好吃,天使唱的聖詩聽起來就像鄭希怡在唱『舞吧舞吧』。”
  我在不知不覺間牽上了她的手。在此之前我們甚至沒說過多少次話,現在我卻牽上了她的手。
  “你是活在這個現實世界裡的麥田捕手。”她微笑著對我說。
  “你是我的長瀨愛。”我這樣回敬她。希望她不會以為我在輕蔑她。上天為証,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之後我們談了很多很多,就像是為了填補之前的空白般我們無所不談。我們的話題包括喜歡的歌手、討厭的食物、理想的對象、最享受的體位等。我什至要她從莫拉提與阿巴莫域治之間選擇一個對象,而她的答案既然是天殺的莫拉提。我肯定她根本不知道莫拉提是誰,所以才會作出這樣的選擇。
  就因為我太過享受這段交談,以致我沒有察覺到何時開始天開始不再藍、秒針停止轉動、音樂就像小提琴斷了弦線般突然遏止,我所身處的地方由天國突然變作晚上的西伯利伯。我開始顫抖,我必須抱緊自己以免被西伯利亞無情的風沙所吞噬,只要我有一絲鬆懈,我便會像無根的草般被強風吹起,四散飄落在西伯利亞乾涸的土地上。
  雖然身旁的環境急速轉變,但卻沒有影響到小堇,而且依舊站在我的身旁。她的咀唇微微顫動,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請你不要說出來!”我的內心在吶喊。我已經察覺到這根本就是一個惡夢,我知道她的話必定會打亂我的生活、打亂我的思緒。
  不過最後她還是說了出來。
  “是賈寶玉殺了我。”她從容地說。不過就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就像被某些滑稽的事物所刺激而笑起來。首先是望著遠方淺笑,繼而笑聲不斷增大,她狂笑得彎起腰來並用雙手掩著肚皮。最後她用那雙失去焦距的雙瞳望著我,她的笑聲如哭似號。
  我想我已經瘋了。


[ Last edited by 洛奇 on 13-7-2005 at 12:02 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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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5-7-5 12:50:07 | 顯示全部樓層
[center]第二章  My Legendary Girlfriend、紅樓夢、胃裡的精液[/center]

  從討厭的惡夢中甦醒過來,意識中仍殘存著惡夢所帶來的不安與恐懼感。我放眼觀察四周,發覺地板上東倒西歪地放著很多啤酒罐,這陣子我才想起昨晚我喝了很多酒,然後便迷迷糊糊地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在我身旁的空酒罐被我當作煙灰缸,啤酒罐內的煙灰和煙蒂混合酒精後發出令人噁心的氣味,在這臭味的刺激下使我宿醉的頭痛加劇。
  現在是2003年8月31日10時51分,距離我聽到她的死訊起已經過了134個小時36分鐘,在這3252分鐘內我抽了116根煙、喝了53罐啤酒外加兩支紅酒、看了3場球賽、聽了8次eagle的hotel california、睡了42小時覺、作了7個相同的惡夢,但當我點燃第117根煙,打開冰箱拿出第54罐啤酒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已經差不多用了3253分鐘去想她。或許當我喝醉的時候的確能夠忘掉她已死的事實,但當酒醒以後宿醉只會讓我的痛苦加劇及蔓延。我們明明知道酒醒後只有更難受,但我們仍然喜歡借酒醉逃避問題,人類或多或少也是愛自虐的動物。
  我是在2002年9月1日第一次遇到小堇,那一天是我們升讀中六後的第一個上課天,當時的我和她分別是17歲及16歲。我比同級的她年長一年有多,因為我是鄔醫生口中那些要考兩年會考才能升讀中六的廢物。我知道大部份人對重讀生的想法也和鄔醫生的一樣,但當這些說話由鄔醫生口中說出來就顯得特別刺耳。或許當我們重讀時能像董特首或楊局長說一番“留下比離去需要更大勇氣”的偉論的話,鄔醫生會對我們這些重讀生改觀。他媽的鄔醫生、楊局長和董特首,他們無一不使我噁心。
  當364天前我在圖書館內第一次正視小堇時,我便註定了要無可救藥地愛上她。老實說我並不是一個信任直覺的人,當我數年前看完‘傲慢與偏見’後,我一直認定主觀的直覺是何其的荒謬--儘管‘傲慢與偏見’的故事情節有如皆大歡喜般鬧劇。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我會對一個不太起眼的女孩一見鍾情,什至在那天的課堂上我完全沒有察覺到有這樣的一個女孩,但是我偏偏在同一天在圖書館內愛上了正在隨意翻弄著紅樓夢的她,或許我愛上的並不是她而是林黛玉。
  自那天之後,我便開始不斷向別人打聽她的消息,而且不斷在旁觀察她。我知道她喜歡看小說,最喜歡的小說包括曹雪芹的紅樓夢、歌德的少年維特的煩惱、費茲傑羅的大亨小傳、沙林傑的麥田捕手和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她最喜歡的作家是村上春樹,跟我的一樣。當我決定以村上春樹作為話題跟她交談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我根本想不到應該說些什麼。

  “村上春樹真是一個很不錯的作家。”當我第五天在同一間圖書館第五次見到她的時候,我沒頭沒腦地對她說,當時的她正在看著村上春樹的‘看袋鼠的好日子’。
  “嗯。”她的表情有點愕然,我想她大概花了十秒鐘才想起我是她的同班同學。
  “你喜歡三島由紀夫嗎?”
  “不喜歡。他的腦袋構造異於常人。”
  “那麼村上龍呢?”我的手裡拿著村上龍的‘69’。
  “我只看過他的‘近乎無限透明的藍’的首50頁。我只是用了半小時去看這50頁,但我卻花了3天時間去忘記它,這真是一本噁心的小說。”

  無言。

  現在想起來其實我可以跟她談的話題之多有如恆河沙數,例如我可以跟她談談挪威的森林裡的渡邊應該選擇直子還是小綠、大亨小傳裡的蓋茨比是不是應該放棄追逐他那個已婚的愛人...總之可以跟她談的話題多的是,奈何每次當我見到她腦袋便會一片空白、雙手發震、舌頭硬直、目光不敢正視她兼且呆若木雞,我想這時的的我一定像極了侯利亞或者董特首。她無疑是我心目中的林黛玉,可惜我不是賈寶玉,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寶玉我也不是,賈寶玉是另有其人。

  賈寶玉的真名是陸家寶,他是我認識多年的死黨,不過我和他並不是一拍即合的。我們真正成為要好的朋友是數年前一起去看戲的事,當時我和一大班同學去看畢彼德主演的‘Fight Club’,但在看完整套電影後只有我和賈寶玉覺得這套電影很好看。
  “如果要你選一個打架的對象,你會選誰?”賈寶玉問我。這是劇中畢彼德的其中一句對白。
  “卡林保。”我花了15秒去思考這問題。
  “為什麼?”
  “因為他那個拍內衣廣告的妻子。”
  自始之後我們便成了莫逆之交,我不知道這是因為我喜歡‘Fight Club’還是因為我喜歡卡林保的妻子,反正答案也未必是非此即彼。

  無論從那一個角度看賈寶玉也是一個近乎完美,俊朗的面孔加高佻的身材足以令受盡所有女性的青睞,何況他是以會考拿廿六分升中六的文科生及籃球校隊的主將,所以當他和比她低一年班的小堇交住的消息被傳出後所有人都驚訝不已,包括我在內。
  想到這裡,我開始問自己是否真的愛著小堇。6個月前當我知道了他們開始交住後幾乎沒有感到半點難過,什至在我知道她死了後我一直都沒有哭過。我想可能我沒有我想像中愛得那麼深,或者我已經完全被這個麻木不仁的世界同化了。反正只是失戀吧了,沒有什麼好哭哭啼啼的。

  這時我忽然聽到有人對我說話:“你這個酒鬼終於肯醒來了嗎?”
  我朝向聲音的來源看,發現我的妹妹站在我身後。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這個樣子跟死人沒有分別。”
  “我的事不用16歲還是A罩杯的妹妹操心,我還未窩囊至如此境地。”
  我還未說完這句話便開始後悔我不應該這樣粗魯地對待她,不過不用多久報應便降臨了。
  “就是因為你說話這麼下流才會到了18歲還沒有牽過女孩子的手。你以為我想管你的事嗎?如果你不是這副德性的話,我才沒空為你操心。就讓那些你珍而重之的av光碟陪伴你終老好了!白癡!”
  我實在沒有什麼好說,她所說的都是事實。
  “今天叔父要我轉告你知事情辦已經辦好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喂!”
  她還沒有說完整句說話,我已經急不及待地沖出門口。

  在故事繼續進行之前,有一些事情是必須要交代的。
  2003年8月26日的下午3時,當小堇的父母完成廣東兩天遊回到家門前時,他們發現在家裡等待他們的竟然女兒的屍體和滿屋的瓦斯氣體。雖然警方沒有發現任何遺書,但是他們把這案件當作自殺案處理──起碼報紙是這麼寫。大部份報紙都說小堇的自殺原因不明,唯獨是天殺的生果報說是‘a level臨近,高考生自殺身亡’,他們有這樣的推論完全基於小堇的書桌上放滿了還未完成的暑期作業。他們就是這般荒唐的。如果有一天你在學校被人從頂樓推下來,而他們又能夠在你的背包裡找到av光碟的話,他們會高興得像頭找到了骨頭的狗,因為他們明天的頭版和接下來兩天的社論也有了著落。他們大概會把你寫成害怕被老師發現你匿藏av光碟而自殺的窩囊廢,但你永遠無法反駁他。

  “你的臉色很差,昨晚有好好睡覺嗎?”叔父問我。
  “嗯。”我開始抽3359分鐘內的第118根香煙。
  “我有一個朋友跟你一樣15歲開始抽煙,他有一張娃娃臉,所以他一直不停地抽煙好讓自己看起來更成熟一點,但他卻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舉動只有讓他看起來更加孩子氣。”
  “你這個狗娘養的別跟我東拉西扯了,快點進入正題吧!”
  “你可以這樣罵我,但你必須知道如果我是狗娘養的話,你也只不過是被狗娘養養大的人。”
  今天的我真的糟透了。
  我討厭我的叔父,因為在父親死的時候沒有與警方合作而選擇逃避,但內心裡其實也為了相同的理由討厭我自己。
  “我已經查到了你想知道的東西。”叔父終於肯步入正題了。“警方並不是一開始便把案件定為自殺,因為他們在她的胃部裡發現少量的安眠藥和精液。
  當一個男孩到了18歲後,他會遇到一個和他年紀相近、長相不錯的處女的機會率比華素爾的入球率高不了多少。雖然我深明這一點,不過現在的我仍然感到難過,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暗戀對象和其他人口交的。
  “雖然一開始警方對這個結果感到驚訝,但他們很快便不把這當作一回事,畢竟有些人就是喜歡在自殺前和愛人性交─雖然自殺前口交比較罕見。”
  叔父把記事本交給我,然後對我說:“你仍然覺得她的死因有可疑嗎?”
  “我不知道。”說完這句話後,我便走出了叔父的辦公室。我實在心亂如麻。

  離開叔父辦公室後,我一直在街上亂逛。我不想回家,我不想再做那個相同的惡夢。
  在零晨三時,我看到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孩在無人的街道上自言自語。
  “你在和誰談話?”我問她。
  “朋友。”
  “朋友?”
  “他,朋友。”她指著身前不遠的樹說,然後繼續口齒不清地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我走近那棵樹,用右手握著樹枝,開始對這棵樹說話。
  “朋友,很高興能夠認識你。你有一身迷人的古銅色的身軀與及高大的身材,就只可惜你的皮膚差了點。你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可惜現在她不太對勁。請不要怪她,任何人只要抽多了點大麻也會跟她一樣,或比她更差。”
  因為太過用力的關係,我把樹枝搖斷了。
  “妳朋友的手斷了,我想妳最好陪它到醫院一趟。”我把樹枝放在地上,頭也不回地向前後。
  她朝著我低喃,雖然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不過我想她是在罵我瘋子,要不然就是三字經。
  2003年9月1日上午3時11分,這個世界看起來就像喬治.布殊的腦袋般一塌糊塗。如果你不能習慣瘋狂、忍受瘋狂地活著,或許你就唯有瘋狂地死去──就像小堇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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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5-7-5 12:52:35 | 顯示全部樓層
[center]第三章        中華人民公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年輕人們[/center]

  我所就讀的Seven Sister Collage and High School(簡稱是SSS)在觀塘區曾經是盛極一時的傳統名校,但現在的SSS就如同其隨著歲月逐漸殘舊鏽化的大門一樣不復當年的風彩。大部份老一輩職員仍然得沈醉在昔日的光輝中不能只自拔,這也是多數失敗者的共通特徵。雖然現在的SSS在觀塘區仍然算是薄有名氣,不過令SSS出名的並不是正面的事情。無論在校園內外,生事、打架、偷竊等事情對SSS的學生來說實在是家常便飯。在SSS內大概每兩年便有一個學生死於自殺,而近年中七升讀大學的百分比是10%。以上的問題仍然不斷惡化,再這樣下去遲早演變成為自殺率是10%,每兩年才有一個學生升讀大學,或比這更為嚴重。

  2003年9月1日上午八時正,我呆站在SSS那破舊的大門前,強烈的倦意、焦慮與無助感時而交替、時而聯手地侵襲著我。正當我想從口袋裡拿出香煙及打火機時,我發現訓導主任正在注視著我。
  “集隊的鐘聲快要響起了,你還在那裡磨蹭什麼?你想我把你當作遲到的學生嗎?”被我們稱為‘和坤’的訓導主任以嚴厲的口吻對我說,據說某部份老師在暗地裡也是這樣稱呼他。
我聳了聳肩,以緩慢的步伐不情不願地步入校園,2003年漫長的暑假正式落幕。這時SSS的上空滿佈著深色的烏雲,沉重的天空仿佛快要崩潰下來,跟我的心一樣。

  我們的校長是個典型中年發褔的歐吉桑,從他有如稀疏草原的頭頂看來,遠在二十年前他應該已被脫髮的問題困擾。我們在暗地裡都稱呼校長為“他媽歌池”,這個花名是一些已經畢業的師兄替他改的,據說原因是校長說英文時看起來挺像臨終前的“他媽歌池”。我對他們的說法不致可否,不過校長先生的英文實在令人不敢恭維。他說一句“Good morning”需要大約2.5秒時間,我想這大概可以列入健力士世界紀錄大全。
  除此之外,校長還是個永遠不懂得用代詞的老傢伙,例如如果他要說“只要能集結大家的力量,校園將會更美好”,他永遠不會用“我們”這詞語,他只會像個傻瓜地說“只要能集結老師的力量、集結家長的力量、集結校工的力量、集結同學的力量,校園將會更美好”。或許他這樣說只是想讓自己的話更加體面,正如他也想令到這間學校更加體面一樣,不過他的行為卻令前述兩者更加寒酸。可憐的校長先生,我的心在為他流淚。如果他不是說話這麼冗長、樣子這麼不討好、做事這麼寒酸、笑容這麼虛偽的話,他應該是一個頗不錯的校長。
正因為校長的關係,我們今天的早會持續了超過30分鐘。學生站在露天操場下,聽著校長那些比三色台的電視節目還要無聊的廢話,天空斷斷續續地下著粉狀的細雨。
  “對於數天前自殺生亡的高年班同學,校方實在深感遺憾。”校長完全無視學生們的苦況,依然故我地繼續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雖然他說了什麼“深感遺憾”的話,不過他的臉上根本沒有半點遺憾的神情。不,或許他正在為學校又多一宗自殺個案而遺憾,總之他是個不會為與自己利益無關的事感到遺憾的人。
  此時忍耐到了極限的學生們終於鼓譟起哄,而校長也終於肯結束早會,不過他把早會結束的原因是因為顧及學生的感受、為了平息眾怒、還是純粹因為想說的話已經講完便不得而知了。

  在兩年之前,SSS進行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改革。因為持續被中一及中六收生不足的問題困擾,校方‘毅然’把一直是傳統男校的SSS改變為男女校。(毅然這詞語是在官方網頁內校方對自己的評價,為了表示對學校的尊重,我原用他們用詞。)
  對於這個重大的變革,大部份學生及老師在事前也十分期待,殊不知這場改革卻是一連串惡夢的開端。這相去甚遠的分歧完全是因為他們切低地低估了女生的破壞力和男生對異性無差別的渴求,正如我的朋友曾經用十個字直接了當地簡述出SSS學生求偶心態──“豬扒都係肉,好過去自瀆。”就是因為這兩個致命的誘因,SSS在此後數年一直持續著有如十九世紀中日本幕未的動盪不安。

  如果是SSS現在的情況有如幕未的明治維新,那麼扮演著培理的角色、促成這場革新的元兇一定非副校長莫屬。在數年前開始,副校長一直以收生不足、校風、升讀大學比率日下的問題威迫利誘校長開放學校為男女校,而校長在三年前才‘毅然’接受副校長的建議,把SSS改變為男女校。
  兩年前的九月一日,第一批女生(包括中一及中六的新生)終於進駐了SSS,而這可以說是‘黑船來航’。當我看到一小班女生在校園內出現時,淚水甚至快要從眼眶湧出來,我想很多SSS裡的學生也有和我相同的感覺。現在看起來,她們真的像極了被拋入餓獅群的一塊肥肉。(當然,這塊肉還真的夠肥的。)
  一直處於‘和尚寺’狀態的SSS就像十九世紀閉關自首的日本一樣缺乏對新事物的認知,所以當我們看到女生在我們看到女生在我們的學校出現時,我們就像初次看到黑船的日本人一樣幾乎驚訝得不能說出話來。不過這時的情景為我們帶來的震撼還遠不如之後副校長的演說強。
  同日的放學後,校方史無前例地在第一天上課天召集所有中二至中七生召開紀律講座,而整個講座可以用副校長的一句話概括:
  “你們不要抱著‘退而求其次’,‘養養下就大’的心態去接近中一女生,校方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姑息養奸的。”
  這句話宛如幕未黑船的炮火穿越時空地在我們耳邊響起,而屬於我們的維新改革亦正式揭開序幕。副校長的這句話一矢中的地預言了SSS裡將要發生的事。

  如果說‘黑船來航’象徵著動盪的開始的話,‘安政大獄’便是動亂的催化劑。
  在十月中,一個中五的學生在女子更衣室附近‘看風景’時東窗事發,結果被學校‘處以極刑’,這個在SSS革命史中扮演著吉田松蔭的偷窺少年就這樣‘一命嗚呼’。在我看來他只不過是一個H-GAME玩多了,把自己當成臭作老頭的低能兒,不過他的‘死’卻好像強調著“吉田雖死,自由長存”一樣,SSS的學生們紛紛繼承其遺志,一場觸目驚心的革命亦從此而生。

  前文所述的革命,美其名是“追隨自由意志,追求更優質的生活。”但是實質上操控他們的自由意志卻是性慾,所謂‘追求更優質的生活’其實是追求性生活。ARAB STRAP的GLUE中的一句歌詞“Sex without love is a good ride worth trying but love without sex is second only to dying”正是他們的寫照。受性慾所操控,為性愛而生存其實和淫獸都市裡的蚯蚓狀觸手沒有分別。

  當然,並不是所有SSS的學生都是抱著這種想法,當中亦有不少人因為過份的怕羞與緊張,所以不懂得如何相處。這一類型學生剛好與前述的學生相映成趣,這兩批截然不同的學生形成了‘開國派’及‘攘夷派’兩種勢力。而由於中一及中二的學生在SSS這間和尚寺只是生活了一、兩年,飢渴程度遠不如高年級學生,而中七的同學要應付公開試的關係,受到新女生問題影響的主要是中三至中六4級,而這四級可以說是‘維新四大藩’,亦即所有問題的核心。

  開學不到三個月,SSS便出現了形形色色的問題。首先,中三、四、五的學生經常藉故接近中一的女生,無論校內及校外也可以見到五、六個高年生和一個中一女生走在一起,這個問題令校長每晚臨睡前也要吃顆阿斯匹靈;其次,保安的問題亦令校方困擾,不時有女生投訴更衣室及洗手間附近有可疑人士出沒,這問題什至引起了家長對校方的不信任;再者,由於異性的關係,中六生的成績比起往年下滑,原本校方認為招收男女生能彌補中六收生不足及成績不理想的缺失,但事實証明他們的想法太過天真,異性的出現令他們無心向學。

  為了解決以上問題,校方決定使用高壓干預的政策去解決問題,例如高調地干涉高年級與低年級‘不純潔’的交友情況及全面禁止校園內學生之間談戀愛。這些政策增加了校方的磨擦,久而久之形成了支持學校的‘佐幕派’和反對學校的‘倒幕派’。
  四大藩、尊王、佐幕、攘夷、開國,令SSS的混亂狀況持續至今。或許在二、三年後當男生數目減少、女生數目增多後,問題應該可以解決,不過目前的SSS仍然要面對未成年學生懷孕,‘衰十一’等情況。

  “你知道小堇為什麼要自殺嗎?”正當我正想在書桌上睡覺的時候,坐在我旁邊的軒問我。
  軒是個極熱地喜歡的士高的人,他既不喝酒、不抽煙亦不服用軟性毒品,但不知為何他異常熱衷在的士高內跳舞。
  “的士高真的這麼有趣嗎?”我曾經出於好奇地這樣問他。
  “當然。你只要試一次便知道了。”
  當天晚上我跟他去了的士高,那裡的舞池、燈光、舞者、音樂及氣紛無一不使感到不快。當我快要離開的時候,我看到在我旁邊那個女孩吃了一顆‘搖頭丸’後當場暈倒,其後三個比我還年青的男孩把她抬了出去。
  這是我第一次去的士高,同時也是最後一次。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地獄的話,的士高一定是第十八層。

  現在回想起來,坐在我旁邊的盡是些古怪的傢伙。例如在中五時,坐在我旁邊的人是個吸天拿水上癮的小癟三。因為吸食天拿水的關係,他是個口吃、容易發怒、牙齒發黑且腦筋遲鈍的人。
  “今...今天是什麼日子?”記得有一次他這樣問我。
  我假裝思考了一會,然後跟他說:“二月三十一日。”
  他用他那雙正在顫抖的手在作業的右上角醜陋地寫上二月三十一日。
  說到這裡,你大概會認為我是個沒有半點人情味的冷血動物。或許是吧!到現在為止,我仍然不時夢到那天晚上在的士高內的事情。雖然我已經不記得那三個男孩的樣子,但在夢裡那三個男孩很自然變成了戴亞、班納和摩利士,有時甚至連約基也會參一腳。每次當戴亞把那女孩抬起時,女孩必然會用無助的眼神看著我,而這時的我也必定會從夢中驚醒過來。
  我並不想為我的無情解釋,不過我想說的是如果那女孩是因為酒醉而暈倒,又或者坐在我旁邊的人的頭腦遲鈍是天生的話,我對待他們的態度和行動也會截然不同。如果一個人連自己也不愛護自己的話,旁人是沒有義務去愛惜你的。
  當樂隊PULP被傳成員中有人終日沉迷海洛英及其他軟性毒品時,主音歌手Jarvis Cocker曾經說過海洛英又抑或其他軟性毒品對PULP而言都是一個充當偶然性的精神寄託所。
的確,你可以借助毒品把憂愁暫時寄託在上帝那裡,不過上帝其實是個高利貸,憂愁寄託在上帝那裡會使你傾家蕩產的。

  “喂!你有聽到我的問題嗎?”軒的話把我扯回現實世界。
  “我怎會知道!別煩我!”我粗暴地說,然後伏在桌上睡覺。
  比起用毒品去逃避憂愁,我比較喜歡用睡眠去逃避。起碼我不想在深夜的街頭對著幼樹自言自語,又或在的士高旁的小巷被人倫姦。



註:黑船來航-一八五三年七月,美國東印度艦隊司令培理將軍, 率領四艘軍艦開到江戶灣口以武力威脅日本開國.這些軍艦船身都是塗上黑色的, 所以日本人把這次事件稱為'黑船來航'
  安政大獄-1951年井伊直弼在當政,為重振德川幕府的聲威,將倒幕者處分或處死,株連五十餘人,史稱「安政大獄」。當中被處死的吉田松蔭乃桂小五郎、高杉晉作等人的恩師,固被專崇為革命之父。在文中的“吉田雖死,自由長存”,實為“桓板雖死 ,自由長存”。
  四大藩-指土佐、薩摩、長州、肥前這四個活躍於維新的藩。
  佐幕、尊王、攘夷、開國-幕未時的四種思想,分別表示支持幕府、支持天皇、排斥外國和開放國家。
  臭作-著名的H-GAME,主角臭作是個在廁所裝攝影機的變態老頭。
  戴亞-足球員,以性派對聞名於世
  約基-同上
  班納-足球員,曾涉嫌輪姦
  摩利士-足球員,曾先後兩次涉嫌強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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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5-7-5 12:55:32 | 顯示全部樓層
[center]第四章  封面女郎、米奇老鼠、廿一世紀的男歡女愛[/center]

  雖然課堂的無趣已在預計之內,不過仍然是使人難以接受。
  由於今天只是學期的第一天上課天,課堂的內容只是以處理班內的雜項為主,選出那些多餘的班代表、文書等。當然班主任的訓話也在所難免。
  “今年是你們中學生涯的最後一年了,你們應該全心全意地準備公開試,不要再忙著談情說愛了。”
  這句話無疑是衝著男生們而說的。由於某部份男生肆意接近成績較好的女生,班主任已經視所有的男生為眼中釘。
  “你今天帶了什麼雜誌回來?”被悶透了的我詢問坐在旁邊的軒。
  我從來不會懷疑軒有沒有帶雜誌回來,他是那種寧可不帶課本裡也不願書包裡沒有雜誌的人。
  “你想看東 Touch還是便利?”他的回答簡單直接。
  “便利吧。”我從他的手中拿過雜誌。
  今期的‘便利’依舊是那個模樣:一個樣子甜美的女孩,穿著剪裁貼身的比堅尼泳衣,向世人展示她那引以為傲的雙峰;這大概快要成為‘便利’的註冊商標了。
  封面上的女孩彎腰擺出了誘人的姿勢,並‘擠’出清晰的乳溝,這足夠讓大部份血氣方剛的男孩為之而破財。從女孩流露的自信來看,她大概以為自己擠出來的是科羅拉多大峽谷,不過在我看來那只不過是牆壁上龜裂的小裂縫而已,我絕不排除乳溝上的陰影是經過電腦加工的可能性。在封面女郎的旁邊有小字寫著‘新人界仔王 Eve’,而大標題則寫著‘o靚妹K房做愛實錄’。‘便利’最成功之處是他能夠讓封面女郎與大標題看起來相關,令男士們想入非非。
  整體來說,這個名叫Eve的女孩給我的感覺是美則美矣,卻缺乏知性與氣質,這樣的她或許足夠在香港名成利就(如果她的際遇較好的話),但如果在日本的話她最多只能當個半紅不黑的AV女優。女孩的臉上隨俗地掛上偽裝天真爛漫的虛假笑容,或許她們不知道天真爛漫只適合形容十歲以下的小孩。她們總是認為平板的胸部、無知的表現可以讓她們更受歡迎,但最後只會讓人感覺到她們的腦袋跟身材成正比。她們總是攪不清楚天真無邪與愚昧無知之間的分別。
  “這個妞兒很不錯吧。”軒對我說。
  “普普通通吧了。話說回來,我總是覺得她的臉有點似曾相識。”
  “你不記得她嗎?她就是應屆的聖愛女子校園的校花啊!”

  聖愛女子校園是SSS鄰近的學校,也是小堇和明日香的母校。(關於明日香是誰這個問題請容我在後文才解釋)聖愛女子校園的最大特色是校內學生美女的比率高達50%,這個數據足以冠絕整個觀塘區。再加上白色薄襯衫及永遠在膝蓋對上三吋的短裙,這使她們一直成為SSS男生們的最高目標。如果有女朋友的人在SSS內就像白領的有車階層一樣可以向其他人炫耀一番的話,有聖愛女子校園的女生當女朋友的人就像那些駕著賓士、保馬或法拉利的白領貴族。正因如此,SSS男生與聖愛校園女生的關係就像影與光一樣,對她們來說我們就像尾行癡漢一樣。
  每天當到了聖愛女子校園的放學時間,聖愛校園的四周必然集結著十數個SSS的學生,他們是在接近她們的目標或等女朋友放學,聖愛校園的老師看到SSS學生時的表情就像‘長毛’看見董特首,只不過前者的表現沒有這麼偏激。如果他們不是老師的話,他們巴不得用催淚彈及胡椒噴霧驅趕我們。同樣的情況亦出現在自修室之上。由於自修室也是聖愛校園的女生的出沒熱點之一,所以SSS的學生經常在自修室內高談闊論、裝酷耍帥以吸引女生的注意,這使SSS學生的臭名由觀塘、牛頭角、牛池灣直達至新浦崗自修室。

  “如果可以跟她交往的話便帥呆了。”軒感情豐富地說。
  “她會把你弄得一文不名的,跟她約會你需要有未來二個月也要以即食麵維生的覺悟。她會要到尖沙咀吃日本菜,要你在大時大節送她LV皮包,搞不好你還會為她欠下一身卡數的。”我不諱言地對軒說。
  “你以為我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男生嗎?我所說的交往是指乘她們喝醉了或是嗑了藥的時候把她們騙上酒店吧了。正所謂‘即界、即趙、即晚掉’,誰稀疏跟這些女孩過人世。我的朋友喜歡在把女孩的衣服扒光後拍照留念,好讓日後可以‘翻界’她們,不過我為人比較厚道,不會幹這些變態的事情。反正在這世界豪放的女生多的是,何必偏執於某一個人。”軒用旁人聽不到的聲量對我說。
  說句老實話,我實在搞不懂軒這個人在想什麼。
  “小堇葬禮的那天你為什麼沒有來?”軒突然轉變了話題。
  “那天我病了。”我對他說謊。我討厭葬禮的氣氛、葬禮上泛泛之交虛假的問候及人們用淚水衡量別人的傷心程度。
  “你沒有來真是可惜,那個聖愛校花Eve也有出席當天的葬禮,據說她在中四和中五時是小堇及明日香的同班同學。”
  “是嗎?”
  “她那天的裝束很惹火,全黑的緊身衣把她那玲瓏的曲線美表露無遺。”
  “真的嗎?在我看來她穿成這個德性也沒有什麼看頭可言,更遑論什麼惹火的身材。”我指著雜誌的封面跟他說。
  “得了吧!我看你是av看多了,以為所有女孩都有av女優的身材。相比起那些其他女孩那些有如乾澀的長條麵包的身材,那個Eve已經算是極品了。”
  “你們在說誰的身材像長條麵包?”在我們的身後有一把聲音這樣說。
  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坐在我們後面的明日香在對我們說話。
  “我們是在說普遍的香港女生的身材像長條麵包而已。妳當然和她們不同。”軒而略帶捉弄的口吻說。“就算妳看起來像麵包,也會是一條發了水的長條麵包。”
  之後他們兩人之間展開了一場罵戰。由於當中的內容太過無聊的關係,我不想浪費篇幅將這些話一一詳述,倒是軒後來跟我說了一句頗有趣的話。
  “我實在搞不清楚女生們的思路。”在小息時,軒茫然地對我說。“四天前的葬禮上,明日香還哭得死去活來;今天卻已經能和我們有講有笑。”
  “說到底,我們對火星人的瞭解或許比對女生的瞭解還要多。”
  這是我的結論。

  明日香當然並不是真的叫作明日香,那是我替髮型酷似EVA裡的明日香的她改的花名。
  雖然軒說明日香像發水麵包,不過他只是說笑而已,明日香其實是班裡數一數二可愛的女生。
  由於她是小堇在校內最要好的朋友的關係,所以在去年學期初我不斷借機和接近她,希望能夠以此借機親近小堇,雖然我最後也無法以此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但明日香成為了我唯一能夠毫無顧忌暢所欲言的異性朋友。
不知為何,她非常喜歡米奇老鼠,所以當她生日的時候,我買了一個米奇老鼠毛公仔送給她,但卻把我的用意誤會了。
  “我們是沒有可能的。”當她看到毛公仔後維持了若干時間的沉默,然後神色凝重地對我說。
  “什麼?”我一時間不能領會她話中的含意。
  “雖然你是一個好人,和你在一起的時間也很快樂,但是我沒有可能在一起的…你明白嗎?”
  這會兒我總算明白她的意思了,她認為我送毛公仔給她是存有非分之想,有些女孩子總是把毛公仔視為愛的宣言。
  當時的我很想對她說:“你真的認為我送毛公仔給妳是為了和你交往或是上床嗎?如果妳真的這麼認為的話,為什麼你不把這隻天殺的米奇老鼠還給我或放進垃圾箱裡?當你的朋友生日了,而她又喜歡米奇老鼠的話,除了米奇老鼠毛公仔之外你還可以送她什麼來著?難道我還可以送妳印有米奇老鼠圖案的鬧鐘或是棺材嗎?”當然到最後我並沒有這樣說,我並不想傷害我的朋友,儘管我的這位朋友已狠狠地傷了我的心。我討厭老鼠,無論它們的名字是叫米奇還是米高。
  “要辦別一個女生是不是處女,其中一個好方法是看看她有沒有拿著毛公仔。如果她的左手牽著男生的手,右手抱著毛公仔的話,那麼這個女孩一定已經不是處女,又或是快將不再是處女了。”軒曾經剎有介事地對我說。我無法判斷這番話的真偽,不過和路迪士尼或許應該考慮賣毛公仔時附送安全套,這應該可以有助減低‘母親的抉擇’的求助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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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5-7-5 12:56:17 | 顯示全部樓層
[center]第五章  平凡的日子、會考的試煉、求學不是求分數[/center]

  時間稍微推前至二零零三年八月七日上午。

  對很多人來說,八月七日是平凡的一天。平凡日子是沒有標籤的,我們也無法辨別箇中的分別。如果你問他們那天怎樣渡過,他們大概會這樣回答:“八月七日嗎?我已經忘記得一乾二淨了。這麼久的事情誰會記得呢!真的要說的話,大概跟八月六日和八月八日一樣吧!”
  不過這平凡的日子足以改變很多人的一生-至少每年也會改變十數萬會考考生的一生。

  二零零三年八月七日上午是中六招生的第二階段。簡單來說,中六的收生程式可以分為五個階段:第一階段招收14分或以上的原校生、第二階段招收14分或以上的外校生、第三階段招收14分以下、9分以上的原校生、第四階段招收14分以下、9分以上的外校生及第五階段的統一派位。
  對於被安排去當接待一職的我來說,第二階段是最輕鬆不過的時段。因為14分以上而又會選擇SSS的人為數不多,所以我們的主要工作是把不夠14分或語文科不及格的人趕走。當然我們也有其他事情忙著的。
  “剛才那個女孩實在很不錯啊。她的側面還真的有點像熊田曜子-雖然身材完全是另一回事。可惜...可惜她的中文不及格。”另外一個接待生如是說。
  “可不是嗎。”我對他的話實在不能更認同。
  雖然聽起來好像很輕鬆的優差(比起外面的熱天氣,這個充滿冷氣的接待室簡直是天堂),不過有時也會有些麻煩事發生。
  在十時過了些許,一位母親帶著她那看來戰戰兢兢的兒子走進了接待室。我看過他的成積單,發現他雖然有14分,不過那是理科的成績單。
  “對不起,這裡是文科的招生處。理科的在四樓,而且已經滿額了。”
  “不要緊。其實這孩子想中六轉讀文科,希望貴校能夠收錄他。”當男孩的母親這樣說時,我就知道我的麻煩要來了。
  “抱歉。我們並不打算...”
  我還未來得及說完整句話,那位女仕已飛快地打斷了我的話:“求求你讓他見見負責招收的老師,我相信他的誠意必定可以打動他們的。對嗎?小明。”
  “...嗯。”男孩說話時的神情仿如父親剛剛去世一樣,他喪著的表情就像在告訴我16分的學生大概要比往年多走4或5間學校才能找到學位。
  “一個理科生、只有14分、而且連一科文科科目也沒有修讀,是不可能升讀文科預科的。無論你到港九新界任何一間政府資助學校也一樣。請你能夠體諒。”忍無可忍的我說。
  “你憑什麼這樣說?你又不是老師。請你找一個可以話事的老師來吧!”
  我替她找了我們的學科主任‘千臉人’來。‘千臉人’的意思是他可以隨時因應不同的人選取不同的臉色,他變臉的速度連亞森.羅蘋及怪盜二十面相也要自愧不如。
  “太太,這是行不通的。”那時掛在他臉上的笑容是第139號笑容-那種帶著無比輕蔑及幸災樂禍的奸笑,剛好和他面對著校長時那獻媚及不知廉恥的第396號笑容成對比。我實在不想再聽下去,因為結果我早已知道。

  十一時正,小堇及明日香帶著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孩來到接待室。
“原來今年是你當接待生嗎?”明日香開心地說:“那麼事情便好辨了。”
  “這次又有什麼麻煩事?”
  她指著身旁的女孩說“小靜是是我們的學妹,她想入讀SSS。”
  這次我比較仔細地看那個被稱為小靜的女孩。剛才還穿著外套的她現在已把外套脫下,在外套下的是吊帶小背心和美好的雙肩。簡單而言,她就是那種所謂的‘鄰家女孩’吧。看起來有點怕羞,可愛得連哈姆太郎見到她也要靠邊站。
  我拿起小靜的成績單,中英文及格,而且是文科生。可惜...可惜她只有十三分。
  “要她穿吊帶小背心來是妳出的好主意嗎?”我問明日香。
  “你憑什麼這樣的猜測?憑你那些自以為是的推理嗎?”
  “沒有人會在外面天時暑熱時穿著外套,但走進充滿冷氣的室內卻把它脫下來,何況妳看她那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會想到要色誘當值的接待生這種主意的人,除了你之外我還真的想不到第二個。”
  “那又如何?現在的你不是挺爽的嗎?我們的小靜肯讓你的眼睛吃霜淇淋算是你三世修來的福呢!”
  “老實說我實在他媽的爽死了。這真是一雙完美無的肩膀,不單晶瑩剔透而且沒有半點多餘的脂肪,很高興我能夠在有生之年認識到她們。她們足以讓愛狎玩男童的神父改變性取向,她們的主人就算比周傑倫還要跩也沒有人敢責怪半句。不過既然是這樣的話妳何不讓她穿著兔女郎裝來面試,好讓我能夠比抽大麻還要爽?妳知道要是被外面的‘千面人’看到她的小背心、滿身的飾物和聞到她身上的香水的話,他會有什麼感想?妳覺得他會挺爽的嗎?穿著吊帶小背心來面試已是愚蠢的念頭了,帶著耳環、戒指來面試更加是致命傷,更別提她那身俗氣的名牌香水了。”
  “你用不著這樣說話吧!笨蛋!我看不出女孩子打扮一下有什麼不對。”她反駁道。
  “如果妳有三十分的話,妳穿低胸露背晚禮服來面試也不打緊。問題是她只有13分,而我們的招生老師也不是孌童的。”
一直靜靜地坐在一旁的小堇突然說:“你們小兩口要耍花昌也不緊要,可別把我們的小靜嚇壞,她的面皮可不如你們的厚。”
我望向小靜,發現她的臉比超人的三角褲還要紅。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小堇面上的笑容是多麼的不懷好意及曖昧啊。到底為什麼呢?我實在猜不到,當時的我被她的嘲笑弄得不知所措。
  “怎樣?小靜可以見招生的老師嗎?”小堇繼續問。
  我搖了搖頭。
  “不可以通融一下嗎?”小靜問我。
  “當然可以。不過他們一定不會收錄你的。而且這樣會給他們留下壞印象。”我對小靜說。“你真的這麼想入讀SSS嗎?”
  “當然。”
  我沈吟了片刻,然後說:“只要你肯照我所說的辦,你一定可以入讀這間學校。”
  “真的嗎?”她那笑逐顏開的表情足以令全冰川也要融化。一時之間我還真的有點認為明日香的辨法或許是可行的。
  “是的。不過一定要到明天的第四階段才行。到現時為止,這裡還有12個中六學位。根據我的估計,經過第三階段後只會餘下5個學位。”
  “只有5個學位!你憑什麼肯定他們會收小靜?”明日香問。
  “當到了第四階段,學校當然希望收到的是十三分的學生。”我無視明日香的發問。“小靜雖然能夠達到這個要求,不過每年達到這要求而又到SSS報讀中六的人沒有五十也有三十,要脫穎而出的話必須要有計劃才行。我的計劃非常簡單,我要小靜是SSS在第四階段時是第一個接見的應徵者,而且要符合所有SSS的收生要求。
  “首先,第四階段會於明天8時正開始,而SSS學校的大門會於六時正開始開放。小靜,我要你在明天五時正開始在SSS門外排隊。”
  “五時?”她們三人不約而同地驚叫。
  “如果妳真的想排成為明天第一個應徵者的話,這是必要的。如果你害怕一個人的話,我可以來陪你。”
  她看著我,然後無力地點了點頭。
  “其次,妳要注意一下妳的裝扮。”我繼續說:“不要穿什麼吊帶背心和短裙來面試,普普通通穿T恤和長褲便行,別要帶那些耳環、戒指了。妳的頭髮太長了,而且是棕色的,被他們看到的話妳會死無葬身之地。把頭髮染黑,綁個土氣的馬尾吧。”
  “但是我的棕髮是天生的。”
  “招生老師們根本不會在乎這是天生的還是染髮,他們唯一在乎的是可以儘快到對面的龍鳳大酒樓喝早茶。如果他們看到妳是棕色頭髮的話,他們壓根兒不會在你面前提起頭髮的問題。他們只會問妳幾個簡單問題,然後跟你說:‘我們還未下定主意,請你到外面等結果吧。’結果你當然是無望的了,因為供他們選擇的13分學生何其多,他們何必非選妳不可?總而言之,明天的妳穿得愈土愈好。給老師好印象是致勝的關鍵。明白嗎?”
  小靜再次無力地點了點頭。
  “那麼,明天五時正在學校的門外等吧。”
  她們道別後便離開了,臨行前明日香悄悄地對我說:“警告你別欺負小靜,如果她因為妳而哭的話我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妳知道現在的妳像什麼嗎?”我打趣地說。“妳像個不放心把女兒交給女婿的母親。”
  一時之間我以為她一定要發作了,誰知她只是拋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便轉身離去。
  “拜託你別再在小靜面前提起戒指的事。”
  這是有史以來明日香第一次‘拜託’我做事。

  當她們全都走了後,坐在我旁邊的接待生說:“你太愛管閒事了。”
  “怎麼樣?小靜不正是你所喜歡的可愛類型嗎?”
  “她的確太可愛了,你以為這麼可愛的女孩會沒有男朋友嗎?”
我無言以對。
  “她們三個已經各自有男朋友了,你又何苦自討苦吃呢?”
  “我相信男女之間除了愛情之外還可以有友誼存在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恭喜你的。可惜你不是,我知道你已經愛上了好們其中一個,又或者是三個。”
  之後我們之間好一會兒也沒有說話。
  多管閒事嗎?或許我真的是多管閒事。現在回想起來,我應該教小靜在招生老師面前說:“I have already gave my best and I have no regret at all. ” 搞不好還可以賺得老師們的淚水呢!我又何苦在清晨五時陪別人排隊呢?
  或許我真的是這地球上最愛管閒事的人。


[ Last edited by 洛奇 on 15-7-2005 at 03:06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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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5-7-5 13:00:05 | 顯示全部樓層
[center]第六章        精神上的娼妓、信、名單[/center]

  二零零三九月一日下午七時零二分,距離小堇的死亡時間已經過了超過150小時。在那時那刻,天仍然在下著雨,我依舊在想著她。
  為什麼我的心情仍然這麼壞?我不認為是因為小堇,畢竟我並沒有愛她愛得死去活來。那麼是什麼事令我如此鬱悶?是因董建華仍然是特首?因為亞巴莫域治入主車路士?因為富比夏天的草蜢還要懶?或是因為喬治.布殊以一個比‘草莓100%’的劇情更要無稽的理由攻打伊拉克嗎?我實在搞不清楚使我心情變得鬱悶的理由,我只知道如果當時我所身處的餐廳並不是播放著twins的‘夏日狂嘩’的話,我起碼會好過一點。

  那天賈寶玉約了我七時三十分在餐廳吃飯,但我卻早到半個小時。沒法子,只有坐在餐廳裡一面抽煙一面等他。
  當快要七時十分的時候,有人突然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我抬起頭來,發現眼前的人並不是賈寶玉而是小靜。她仍然戴著她那只戒指。
  記起明日香的話,我開始對小靜的戒指產生好奇心。那是一隻非常普通的戒指,沒有花紋亦沒有圖案。為什麼像小靜這麼時髦的女孩會戴上這只和她全不相稱的戒指呢?‘男朋友’應該是最常見和最合理的答案。
  “我不知道賈寶玉也約了你來。”我對她說。
  “不單只我,明日香也會來。嚴格來說並不是他約了我們,而是我約了你們。不過就算今天我並沒有約了你們,今天他也會約你出來的。”
  “你在跟我猜啞謎嗎?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遲些你一定會懂。”她笑著著說。“妳真的那麼愛小堇嗎?”
  聽到這句話,我手中的香煙險些掉下來。天啊!為什麼這個女孩所說的話總是這麼使我驚訝的呢?
  “誰說的?”
  “我猜的。你不知道當你對著她的時候有多麼的不自然,而現在的看起來你又是多麼的失落。”
  原來我看起來真的很不對勁嗎?我搖了搖頭,然後對她說:“請別自作聰明。”
  “你敢說你沒有愛過她嗎?”
  “我敢發誓我對松島楓、吉澤明步、高樹瑪利亞的愛更甚於對小堇的。”
  “她們是誰?”她不解地問。
  “av女優。”
  “你不是君子!一個君子是不會用下流話去拉開話題,尤其是當對方是女孩子的話。”
  “我當然不是君子,誰稀罕什麼君子不君子的。有些人寧原聽到麻原彰晃也不願聽到小泉麻由。難道av女優比那些恐怖份子更低俗嗎?不是的,賣春者為了名利而作賤自己,恐怖份子為了野心而作賤他人,兩者之高低其實顯而易見的。”
  “恐怖份子和她們根本不可以相提並論。”她反駁道。
  “好吧!那麼我用高貴的我們去跟她們作比較吧。妓女為了名利而出賣肉體,但我們難道沒有試過為了想要得到的東西而出賣心靈上重要的東西,甚或至我們的靈魂嗎?說得明白一點,我們都是精神上的娼妓,只是程度上有所不同而已。”
  我的這番演說為我帶來任何掌聲,卻為我們帶來了兩分鐘的沉默,這段期間餐廳裡正播放著twins的‘千金’,這首歌無時無刻也在挑戰我的忍耐極限。
  “你是見過人的人當中最能言善辯的一個。老實說,當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時候,我還蠻討厭你的。”
  “起初如何,今日仍然,直到永遠,亞門。”為了驅除我們彼此的窘態,我打趣地說。
她無力地笑了笑。
  “不。自從我知道你是愛著小堇之後,我對你的感覺就只有同情和喜歡。別對我說你不是,我曾經也有和你相似的遭遇。我很清楚你愛著小堇,因為我能在你身上依稀看到昔日的我的影子。”
她從我的手中搶過我的香煙,純熟地抽起來。
  “別以為我是什麼乖女孩,那時的我抽煙比你還要兇。”
雖然她比我年輕兩年,但那一刻的她突然變得異常成熟。在初相識的時候,她給我的印象是不懂世事的小女孩。那時的她帶著小學的成績單給招生老師看,而原因竟然是她認為如果讓招生老師知道她是在SSS小學畢業的話會給他們好印象!我開始分不清楚那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賈寶玉和明日香在七時半來到了餐廳。
  從賈寶玉的臉色來看,小堇的死對他來說並不好受,他消瘦得不似人型。
  當我見到了他,又使我想起那個莫名其妙的夢。真的是賈寶玉殺害了小堇嗎?不!那根本是因為我妒忌賈寶玉,所以才會做到這樣的夢。
  “四個人一起,這令我想起在小堇死之前我們經常四人約會,真令人懷念。”
  所謂的四人約會,是指我、明日香、賈寶玉和小堇一起約會,這是在小堇成為了賈寶玉的女友之後的事。
  “這已是回不了來的過去。”我平靜地說。
  “對!正如你所說,這都是命運。”他平靜地答。他的話令我覺得他有點不對勁。
  “說回正題,其實我們有一件事想拜託你幫我們去辨。”明日香打斷了我們之間的對話。這是明日香第二次‘拜託’我去做事,我開始感到事態的嚴重。
  “什麼事?”
  “我想你去委託你當偵探調查一件事──究竟小堇是不是自殺。”
  “你們認為她不是自殺嗎?”
  “她沒有留下遺書,也沒有自殺的理由。”這次輪到賈寶玉回答我的問題。
  “每年都會有不少這樣的人去東堤小築自殺,你會不會也認為她們不是自殺,而是在室內BBQ?”
  “我不清楚其他人,但我清楚小堇。”他的話完全表達了他堅定不移的意志。
  “慢著!你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小靜突然對賈寶玉說。
  “我沒有忘記,我並不認為那封信跟我們談的事有關。”
  “我認為有關,因為那封信有可能是遺書。”她從手袋裡拿出一封信交給我。  “在小堇死後兩天,我收到了她的來信。我打開信後發覺信中有信,她要我轉交給你。她說她不知道你的地址。”
  這時她們三人全都站起來。“我知道你想一個人去看這封信,我們會走開二十分鐘。”賈寶玉對我說。“我們想知道這是不是遺書,但如果這不是的話,你根本不需要告訴我信中的內容。”
  說罷,他們便離開了餐廳。

  在他們走後,我打開了這封信。
  信的內容為我帶來頗大的震撼,但卻與小堇的死全無關係。這封信既不是遺書,內裡亦沒有提及死或自殺。
  正當我想把信收起來的時候,發現有一些字的坑痕,大概小堇在寫另一封信時曾用這張信紙墊底。
  我拿起鉛筆輕描信紙,結果得出了另一封信:
  “經過多天的思考,我決定要離開這裡和離開你。
  我並不是不愛你,或許我已沒有以前那麼愛你,但我仍然愛著你。我以為受了相同傷害的動物應該走在一起,因為這樣是療傷的好方法,但是我錯了。你的  完美能使你可以避免於那份罪惡,但我的罪惡感卻被這份完美突顯了。
這陣子有個蠢男孩愛上了我,我非走不可了,請原諒。反正我不是你唯一的情人,你不會寂寞的。
小堇字”
  雖然我不太明白這封信的意思,但這大概可以成為賈寶玉的殺人動機吧。

  “那封信是不是遺書?”賈寶玉一回來便急不及待地問我。
  “不是。”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一早已經說她如果要自殺一早便...”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改口道:“這裡有一張名單,上面有些我們所懷疑的人。希望你可以去拜託你的叔父幫我們調查一下。至於錢的方面,我們暫時只有七千元,希望可以通融一下。”
  我拿起了那份名單看了一眼,發現名單上有6個名字。我把名單收起來,然後說:“我拒絕。”
  “什麼?”賈寶玉詫異地問。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認為沒有遺書小堇便不是自殺,不過我清楚你們知道小堇有自殺的理由及那理由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把這六個人寫在名單上,雖然她們有些曾和小堇有過爭執,但我肯定不會因為是那些雞毛蒜皮的爭執而使你們懷疑。我不能答應你們,因為你們對我實在隱瞞了太多。”
  “對不起。現時的我們不能告訴你太多,我們並不是有心欺瞞你。看在小堇的份上,你就相信我們,幫我們一次吧!”這次輪到明日香對我說。
  “你們肯定需要偵探介入這件事嗎?既然你們有所隱瞞,那麼代表你們有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偵探最大的本領就是揭人隱私,只要偵探介入這件事,那些秘密隨時便會隨時曝光,你們肯定這是你們願意見到的情況嗎?”
她們靜默了片刻。
  “或許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夠讓這種情況發生。請你把名單交還給我,然後忘記這次約會。”明日香對我說。
  “這是行不通的。”我斬釘截鐵地說。“自從你把名單交給我後,我便知道這件事我管定了。任何人也不能改變我的決定。”
  在我說畢這番話後,我們也變得異常沈默。
  當我們臨離開餐廳,兩位小姐去了洗手間時,賈寶玉對我說:“既然你已決定插手這件事,我也不便阻撓。我只想說其實名單本來應該有小靜的名字。”
  “既然你懷疑她,為什麼還要約她出來?”
  “因為這次是她約我們而非我約她們,不過今天就算她並沒有約了我們,我也會約你們出來的。”
  我討厭這一天。我身邊每個人也跟我猜啞謎,這使我覺自己窩囊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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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5-7-5 13:02:59 | 顯示全部樓層
[center]第七章        蛇宴、政治、吃不到的葡萄是最甜美的[/center]

  轉眼間已經到了11月尾。
  在8月到11月的三個月內,我一直若有所失地茫然渡過,感覺上就像在骯髒的泥濘上原地踏步,想去那裡也去不成。
小堇的事一直毫無進展。雖然賈寶玉給了我一份七人名單,但我一直對此全無頭緒,我甚至完全不明白賈寶玉以甚麼準則選出那七人的。

  與落魄的我相反,Eve在這三個月以來在娛樂圈火速上位。
  被譽為聖愛校園史上最‘索’的女生的她,甫一出道便憑著清純的面孔及修長的美腿成為了迷歌迷姐們的追捧對象。她本是兼職模特兒,及後被某唱片公司發掘其‘歌唱天賦’簽約成為了歌手。從她的首支派台歌來說,她的歌聲尚算合格,比起近年來那些五音不全、只懂喘氣的新人,Eve算是蠻好的了。目前善於烹飪的她被安排在三色台的烹飪節目中當主持,其人氣正在急速上升中。
  我這麼留意她的星途,並不是因為我迷上了她,而是因為她是七人名單中的第一人。

  十一月是選舉月。
“何秀蘭姨姨真係唔知‘訂’,唔知個死字點寫。”小孩清澈的歌聲加上‘春田花幼稚園校歌’的簡單旋律,在2003年十一月空氣中飄盪,這也是我對那個亂七八糟的十一月最深刻的回憶。
  
  “昨天你有去投票嗎?”在小息時,我的朋友這樣問我。
  當時的我正在看漫畫,對他的問題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那麼你投了誰?”朋友好奇的問。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唔...”我想不到說什麼才好。
  “我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嗎?”
  看到他那看似無辜的表情,我真想在他鼻樑上賞他一拳。
  “無事不可對人言,難道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嗎?”一把聲音在我身後傳來。
說話的人名叫周永賓,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會稱他作周賓,原因不言而喻。一個裝模作樣卻裝得過了火的怪人。本來像他這樣的人我是永遠不會和他打交道的,可是因為開學時發生了一些事,使我們的關係比兩岸關係還要緊張。
  “難道你是蛇宴黨員,投了民賤聯一票嗎?”
  “如果你這句話是暗示我曾經參與蛇宴的話,你猜得對極了。蛇羹真的很美味,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會再參加的。只有單細胞動物才認為參加過蛇宴的人非要投民建聯一票。”我強忍怒氣地說。
  周賓鄙視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保皇狗。”
  幸好身邊的朋友看到事情愈鬧愈彊,趕忙把我們分隔開,不然我不排除會有流血事件發生。

  “我實在想不到周賓原來是如此混帳,單看外表的話實在看不出。”說話的人是我的其中一位朋友-猴子,因為身高手長的關係而得到這樣的花名。
  “他自小已經是這副德性的了。他與觀塘商場的AV光碟一樣‘封面與內容不相符’。”
說這番話的人是加藤鷹。加藤鷹當然不是他的真名,他是AV男優加藤鷹的忠實fans,家中有他的‘指法大全’(我一直不明白一個沒有女朋友的中學生學他的指法幹麼),無論在留言板還是ICQ他都用加藤鷹這名字,久而久之我們平時也稱呼他加藤鷹。他平時說話喜歡以與AV有關的事作比喻,因為近墨者黑的關係我也被他這壞習慣感染。
  在星期六的晚上,猴子、軒、加藤鷹如常地來到我家觀看英超和意甲的比賽。通常這樣的場合必是薯片、酒、女人皆備的。
  “說到也是因為哥哥你得罪人多稱呼人少,別人才會和你作對。”這是在場唯一的女性-我的妹妹-對這件事的評語。
  “不清楚事情底蘊的人別隨便發表意見。像他這樣的人我避之唯恐不及,我根本沒有得罪他,反而是他在找碴。”
  “無緣無故別人那來找碴?一定是你無意中得罪了他吧!”
  “當然不是無緣無故。”我無奈地說。“大概一星期前,他跟我說:‘小靜是我的小學同學,請你不要打她的主意。’而我則回敬了他一句‘去你的’。”
  “原來是因為哥哥你搶了他的女朋友。”妹妹的臉浮現出一副晃然大悟的表情。
  “去你的!我根本沒對小靜存有非分之想,何況他也不是小靜的男朋友。”
  “話說回來,你究竟投了誰?我實在有點好奇。”猴子好奇地問。
  “雖然在技術上我是投了票沒錯,但事實上我卻誰也沒投。我把我神聖的一票投了給萬有全無的虛無之神,亦即是投了廢票。”我從容地說。
  “你還真的有夠無聊啊。如果不想投的話就別投了。以我為例,我根本沒有打算投誰一票,所以我沒有登記做什麼勞什子的選民。”加藤鷹對我說。
  “我只是盡一盡公民義務吧了。對我來說要我從他們之中選一個出來,其難度有如要在巴布爾與查奧爾之中選出英格蘭足球先生一樣。先不說民建聯那群背離民意的混蛋,連民主派在我眼中也只是光說不做的政棍,只懂七一當‘自抬身價的政治騷’的投機者。更什者是那些像周賓一樣把政治視為潮流跟風玩意的年青支持者,他們懂過屁!在他們眼中只有極善與極惡,和他們相反的就視為邪魔外道。  這樣的二分法連超人戰隊的編劇也不俏去用,偏偏他們卻樂此不疲。我討厭這樣。”
大家也因為我的話沉默了一會。
  “我看你看‘王牌至尊’*太多,被它的熱血內容弄得腦袋也逗秀了。”猴子打破了沉默。“如果依照你的說法,全台灣選民還不如買磚豆腐把頭撞過去自殺算了,他們要從山埃與砒霜之間選個總統出來。誰說選舉必定要選出個好人出來,選個較為沒那麼爛的人才是選舉的王道啊!”
  “我已經分不清楚是我太天真還是你太樂觀。軒你有什麼想法?”
  我朝軒所坐的方向瞧,發覺他正對眼前的啤酒發呆,無論是球賽抑或我們的對話也無法吸引他。
  “嗯。”軒有氣無力地回答。
  “你有什麼心事嗎?一整天你也是這樣一聲不響。”加藤鷹這樣問。
  “我在想吃不到的葡萄是最甜美的才對啊。你們想聽一聽我的故事嗎?”
  我們還來不及回答他的話,他已經繼續自話自說。
  “在過去的九年間,我一直單戀著一個女孩。
  “她是我小學時代的同學也是我的鄰居,我們所住的是油塘的其中一座公屋,那些還是用石油氣、沒有獨立廁所的舊式公屋。她的家很窮,父母經常吵架,而且每天也要走半小時路才回到學校,她的童年簡直可以用悲慘來形容。”
我猜他已經醉了。平時的他並不喜歡說自己的私事。
  “她那楚楚可憐的氣質使我愛上了她。”他繼續說:“每天我也一起走回校和歸家的路,她忘記帶飯盒的時候我便把我的送給她,如果有人欺負她的話我拼了命也要保護她或是替她報仇。所有人包括我在內也把我們視一對,唯獨是她不是這樣想。在小學畢業的那天,我向她告白但被她拒絕了。理由是因為是過曾經殺過人的壞女孩,根本襯不起我。”
  “殺人?”妹妹詫異地問。
  “那當然是她為了捥拒我的藉口。有些女孩就是既不憧狠狠的拒絕別人,也不懂得編個合理的理由。不過當時的我倒沒有深究便信了她的話。我對她說:‘殺人有什麼大不了?我會做個比你更壞的人。’這樣的回答實在單純極了。”
  “自此之後,我們被分派到不同的中學,而我們所住的公屋也要清拆了。我們已經失去聯繫,但我依然不忘要令自己變壞。上中學後我開始喝酒、抽煙,卻發覺自己原來酒量甚淺,也受不了香煙的氣味。我也試過抽大麻,但是只是吸了一小口我便躲在牆角嘔了半小時。結果我能夠做的壞事卻只有在酒吧和的士高裡吊馬子。到目前為止我已經與超過二十個不同的女孩上床,我第一次和別人上床是在14歲的時候,而對方也只有15歲。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壞,不過如果戴亞也被稱為壞孩子的話,我想我也許挺壞的。”
  “在我們中三時,我約了她出來再次告白。那時是的時候,她比以前更美更成熟。她的回答依舊是否定。”

  “你何必這樣迫我呢!我這個壞女孩根本不適合你。”女孩抱怨道。
  軒搖了搖頭道:“不!妳是在這世上最適合我的女孩。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我,在這三年來我和八個不同的女孩睡覺。現在的我比你更壞。”
  “這又與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我是為了你才去與其他女孩上床。只憑你當初說過一句襯不起我,我願意為你去做任何壞事。”
  “你為了我而去跟別的女孩上床?開什麼玩笑!那只是為了你自己吧,別為自己的慾望找借口。”
  女孩歎了口氣繼續道:“你太傻了,無論你做什麼也無法改變過去或事實。你跟其他女孩睡我也沒有所謂,因為這根本與我無關。”
  “沒有這回事!每次我和其他女孩睡覺時滿腦袋在想的也是你。我把她們當作是妳,呼喊你的名字。我喜歡你!別再拒絕我好嗎?”
  說到這裡,軒緊緊地抱著她。
  女孩悽然一笑後從他的擁抱中掙扎開來,用手輕拭眼角的淚水,然後緩緩地說:“對不起。我不介意你在這裡強暴我,又或把我當做你的性奴隸,但是我就是無法愛上你。請你明白這一點。”
  就是這一句話把軒的心磨成粉碎。

  軒喝了口啤酒,閉上眼睛沈醉在回憶之中。
  “最可恨的是她完全猜對了。她的話使我失去了與其他女孩上床的理由,但我依舊把馬子。每次當把女孩子的最後一件衣服脫下來,我都會在想她們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其實是認認真真地洗一次澡。她們該瘦的地方不會瘦,該肥的地方卻沒有半點肉,用化妝品掩飾青春痘的痕跡,用香水掩蓋身上的汗臭味。”
  “可是你最後還是和她們上床了吧!”加藤鷹酸溜溜地說。
  “你總不能在脫光女孩子的衣服後叫她們走路吧!她們不以為你是變態的才怪。每次在我脫她們的衣服之前,我確實認為她們是很不錯的女孩。”
  “那是因為吃不到的葡萄是最甜的吧!”我說。
  “對!吃不到的葡萄是最甜的。”
  其後我們也變得異常沈默,每個人也在消化‘吃不到的葡萄是最甜的’這句話。
  我們有時會把‘吃不到的葡萄’幻想成是酸的去安慰自己,但是這方法可行嗎?有時候因為得不到反而令我們把它幻想成最完美的東西,‘得不到的葡萄’會成為我們爭取日後幸福的羈絆,因為現實往往不像記憶及思念般美好。
  “畢竟最個人也有屬於他自己的‘吃不到的葡萄’啊。”我低喃道。
  “你在說什麼啊!”妹妹問。
  “沒什麼。繼續‘睇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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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5-7-5 13:04:13 | 顯示全部樓層
[center]第八章        在貧窮世界裡的折翼小鳥[/center]
  
  “河源位於廣東省東北部,我們日常所飲用的東江水的源頭正是位於此地。由於要保護東江水的關係,在河流流域內的工業受嚴格規管,所以在河源市的居民(尤其是住在山區的居民)生活頗為貧困。”還記得一年前當我隨著交流團來到河源市時,當時的領隊這樣地介紹河源。

  本來我預定這一生也不再踏足這地方。這不是因為我討厭那裡,而是因為我有不想再想起勾起在那裡的回憶。

  現在的我坐在開往河源的旅遊巴之中,我打開了小堇給我的信,這已是我第248次翻閱這封信。
  “突然間收到了我的來信,我想你必定會感到驚訝吧。畢竟我們的交情之淺薄,未至於會有書信來往,更何況這年代根本沒有人會以書信通訊。耐何我偏偏是這樣一個古色古香的人。
  這是一封任性非常的信,其任性程度有如我本人。首先我要為我的任性道歉。
  在你收到信的同時,我已經辦好了退學的手續,在地球的另一處享受著新的人生。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將會到何處,就讓我在大家的生活圈子中消失吧!這對誰來說無疑也是件好事。

  當然我並不是為了道別才寫這封信。還記得在河源時我們所見到的貓頭鷹嗎?對!就是當我們參觀X中學時見到的那隻折翼貓頭鷹。
  那時當婉儀(她是X中學的學生,我想你大概已忘記了她)帶我們參觀X中學時,她帶我們去那隻她負責照顧的貓頭鷹。到現時為止我仍然記得當它看到我們被嚇得驚慌失措,一邊用無助的大眼睛看著我們,一邊拍動著單翼寄求把我們趕走。當然,我也記得你對著鐵籠裡的貓頭鷹畫十字架禱告的樣子。當時的我甚至覺得你虛偽極了,但現在我卻覺得只有你才是真心同情那隻貓頭鷹的。

  我希望你能再到河源一次探望那隻貓頭鷹。我知道這個要求很無理,但除你之外我已沒有其他人可以委託。你也不用把結果告訴我,只要你能代我去一次便好了,謝謝。

  有時我會在想,如果我們能有個完全不同的第一次相遇的話,我們之間的際遇會不會也完全不同呢?曾經有位詩人說‘時間、地點與所愛的人永難成三’,我們是時間錯了,地點錯了,所以我們連彼此是否對方的適合對象也慒然不知。
  別了,請珍重。

小堇字”

她沒有愛過我,而我以後也沒有機會使她愛上我,這是暗戀已死的女孩的悲哀。

  從旅遊巴下來,花了二十分鐘步行時間便來到河源X中學。在校園門口婉儀已經守候多時,事前我已知會了她我會到訪的事。
  我們互相寒暄了一番後,婉儀帶到貓頭鷹的墓前。貓頭鷹在八月時已經去世,死因是傷口發炎引發的高熱。

  貓頭鷹的墳墓是一個泥沙所堆成的圓丘。我在墳前獻上了剛買來的鮮花,右手笨拙地畫起十字架禱告。
  “其實你實在不用特地走來這裡,這只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墳墓。”婉儀不好意思地說。
  “這好歹也是小堇的遺願,我總不能令她失望。”
  “你有什麼地方想去的話?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當嚮導啊。”她熱情地說。
  “謝了。不過我已經訂了四小時後返回香港的車票。”
  “你討厭這裡嗎?”
  “不全然是,我只是討厭想起一年前的事。”
  我說著這番話的同時,我亦記起了當時的事。

  行程的第一天,當我們到達河源市山區某所小學,當地的學生正在校門兩旁列隊歡迎我們。拿著用殘破物資所製成的樂器,在發黃的白制服下那群小孩散發著異樣的光芒。
  但是在接下來的時候,我對他們的好印象卻完完全全地破滅了。在與他們玩遊戲的時候,他們就像發了瘋似地圍繞拿著獎品的同學,甚至一窩蜂地蜂擁而上。由於他們的瘋狂行動,那位拿著獎品的同學,險些受傷。而使他們著了魔的獎品只不過是一些款式過時的文具,幾顆糖果及印有我們學校校徽的貼紙而已,換了是香港的小學生對這些獎品必定一瞧不顧。
  當然我早就知道他們的貧困,我也明白貧窮的可怕,但當親身經歷時仍是使人震撼不已的,尤其是他們的困苦是由我們間接所做成。

  貧窮不是罪惡,但卻比罪惡更可怕。一個人還可以選擇自身的犯罪與否,但卻無法選擇是否貧窮。如果因為某一撮人可以享用乾淨的食水,而使貧窮在這片土地上有如黑死病般蔓延擴散,任誰也會對此心生不安吧。

  如果他們是折翼的小鳥,以不安的眼睛窺探我們身處的繁華世界的話,那麼我們就是驕生慣養的金絲雀,遠眺前方悲慘的世界,心生‘何不食肉糜 ?’的輕歎。我們的罪當然也不是畫十字架禱告所能掃清。

  經過了漫長的思考,我的思緒終於返回現實。
  “或許小堇此時此刻已經在天堂與貓頭鷹相聚。”
  “應該不會吧,小堇那麼討厭天堂。” 婉儀對我說。
  “討厭天堂?”我不解地問。
  “你不知道嗎?”她看了看手錶。“現在時間尚早,跟我來吧,我給你看一些關於小堇的東西。”

  我們來到了婉儀的家,用她家中的電腦瀏覽小堇的個人網頁。
  “這是小堇的處女作‘燃燒的天堂’。只要篇幅能略為增長,它足以和很多職業作家的作品爭一日之長短。無論是故事的內容或取材皆無懈可擊。”
  我花了十分鐘概括地讀了當中的內容,心裡歎息為什麼自己不能早一兩個月這篇東西。
  我鍵入網頁裡的“網主簡介”,裡頭列出了一系列關於小堇的資料:
網名:小堇
真名:黃慧忻
年齡:18
興趣:看小說
經歷:畢業於SSS小學、聖愛中學(中一至中五),現就讀於SSS中學。
  是Missing ring!*
小靜不也是SSS小學畢業的嗎?周賓不是曾說過小靜是他的小學同學嗎?還有加藤鷹曾說過周賓‘他自小已經是這副德性’,難道他也是SSS小學的學生嗎?
距離小堇的死已有三個多月,現在終於不再是對整件事毫無頭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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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5-7-5 13:06:22 | 顯示全部樓層
[center]第九章        煤氣、自殺、幸福的魔法[/center]

  女孩所身處密封的客廳正充斥著刺鼻的臭味。
  只要是一個略為有常識的人也會知道這種臭味是危險的信號,但這個只有五歲的小孩不能因此察覺這客廳正逐漸被煤氣所填滿,她壓根兒不知道煤氣是什麼。
  除了這惡臭之外,女孩同時正忍耐著睡意。自從喝了媽媽給她的果汁後,睡魔便不斷地侵襲著她,和她一起喝果汁的媽媽甚至已經伏在餐桌上睡著了。
  “媽媽並不快樂。”女孩自言自語。女孩也知道這是因為爸爸已經五天沒有回家。
  “如果你今天還不回家便以後也不要回來。”想起剛才媽媽對著電話怒吼,女孩現在仍然心有餘悸。
  在這幾天,女孩的媽媽經常看書。她並不是看那些她平時最愛看的雜誌,而是一本名為‘完全自殺手冊’的書。
  女孩明白‘完全’與及‘手冊’這兩個詞語的意思,但她卻不知道自殺是什麼,所以她問媽媽這兩個字的意思。
  “自殺…是另一種尋找幸福的方法。”媽媽眼望前方,面帶微笑地對女兒說。當然,她的微笑隱含著的悽愴,並不是一個小孩所能理解的。
  在大約十分鐘前,開啟了煤氣爐後媽媽對她說:“雖然有些臭,但是不用怕,它會結束我們的痛苦。”
“不用再受苦?可是我想要的可是幸福啊!”女孩心道。對於女孩來說,幸福就是能夠受父母的愛寵。她想起和父親一起盪鞦韆,想起母親在自己床前說故事,也想起‘咕嚕咕嚕魔法陣’。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鞦韆停了,故事完了,甚至連‘咕嚕咕嚕魔法陣’也播放完畢了。幸福已經離她遠去。
  可以的話,女孩希望自己能夠像歌莉一樣,以優美的舞姿畫下魔法陣,與勇者哥哥過著幸福的生活。
  “難道‘自殺’是一個能帶來幸福的魔法陣?”在想著這些的同時,女孩終於睡著了。

           ***          ***

  在sss小學的圖書館,我毫不費力便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一本25周年的校刊中,詳盡地刊載了當時的學生的名字和照片。除了名單中的人外,連賈寶玉及明日香也是sss小學的舊生。當時是1992年,除了賈寶玉是三年級生外其他人全都是二年級生。
  除了這些照片外,校刊中有一段訃文吸引了我的目光。此段訃文是悼念91年在見習期間逝世的見習老師。
  雖然我已搞清楚名單上的人的共通點,但我仍然不知道當中的含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小堇就讀sss小學的6年間一定發生了一些事。
  而且應該是與煤氣有關的。

           ***          ***

  “阿愛,你醒醒啊!你不可以就這樣死的!爸爸還沒有帶你到迪士尼樂園玩啊!”
在爸爸的呼叫下,女孩終於從沉睡中甦醒過來。
  看見失多天的爸爸正在抱著自己,女童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仍在做夢。不過從父親用力地抱緊所引致的疼痛看來,女孩終於能對眼前的事物感到些微真實感。
  “對不起。我保證這些事從此以後不會發生。”女孩的父親對妻子說。
  這時女孩的母親走了過來,抱著丈夫與女兒痛哭。
  幸福的感覺再次回到女孩身上。
  “這是全靠‘煤氣’與‘自殺’才辦到的。”
  正在享受與丈夫重修舊好的母親,全不知剛才自那愚不可及的行為令女兒有一個無知的念頭在心裡萌芽。這誤解所結出來的惡果有多恐怖,也遠超她們的想像之外。

           ***          ***

  我來到了接待室時,坐在內裡等待我的是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女老師。那時的她正把全副集中力放在眼前的家課薄之上,這使我懷疑她是不是注意到我的存在。
  “請坐。你找我有什麼事?”雖然這句話是對我說,但她看起來就像對眼前的家課說話。她從沒有把眼光投至我身上。
  “你好。我是sss中學的學生。恕我唐突,請問你對黃慧忻有沒有印象?她是97年的畢業生。”
  “有,那又如何?”她說話的語氣使人覺得她是個沒生命的機械人。
  “我想知道她在這間學校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大事。可以告訴我嗎。”我誠懇地說。
  “你在過問一些你沒有權知道知道的事情,恕我無法回答。”
  “其實我是她的男朋友。”我把我事前想好的謊話說出來。“我並不是說男朋友就有權過問女友的過去,但是我很想搞清楚她自殺的理由。有什麼必死的理由嗎?難道我沒法給與她幸福嗎?被人遺棄的感覺很不好受,所以無論如何也想知道被拋棄的理由。她對‘小學’與及‘煤氣’這兩樣東西有特殊的情意結,所以我才找你碰碰運氣。”
  現在的我就像押了寶的賭徒一樣。雖然有點冒險,但是除此之外我已想不到其他方法。
  聽完這句話之後,老師終於放下手上的功課,用她那雙銳利的眼神看著我。
  “1991年,一位實習老師在一場意外的火災中逝世。他曾經是黃慧忻的導師,而起火的原因是煤氣洩漏與及電線老化短路。我想這就是你想知的答案。”

          ***          ***

  女孩正握著男孩的手,沉睡的兩人一同享受著幸福的快感。
  男孩的一家預定在明天舉家移民到加拿大,男孩很快便要與女孩分別。不過現在無論誰都不能拆散他們,因為他們已在自身之上施加了‘幸福的魔法’,煤氣已完全侵占了整個客廳。
  無論誰都不能驚醒他們。

          ***          ***

  “這是一段所有sss小學的全體員工也不願回憶的往事。誰也想不到這麼年青有為,古道熱腸的老師竟然這麼突然地離開人世。在事發那天是他最後一天在這裡任教,結果…”
  “真是可惜。”我順著她的意思說,期望能套出更多的情報。
  “他真的是個很認真工作的老師,每天也是最早一個回到學校,而且也是最遲走的一個,連最後的那天也一樣。他在教員休息室睡著,然後煤氣洩漏加上電線短路。
  “當時每一個小孩也被這件事嚇呆了。而最受這件事影響的正是黃慧忻。自事發之後她一直孤立自己,這令身為班主任非常困擾。還有一個女孩也有相同問題,幸好在她的身邊時常有一個護花使者保護及照顧她,使她逐漸回復正常。
  “自從我知道黃慧忻自殺之後,我便開始厭惡自己。我連解開一個小孩的心結的能力沒有。”
  “不要氣餒。你不是成功協助另一個女孩了嗎?”我嘗試安慰她。
  “不,我沒有成功拯救她。這女孩在不久之前自殺了,死因同樣是瓦斯中毒。”
  我實在無話可說了。
  “你有沒有聽過‘紙上迷宮自殺事件’?”她問。
  我搖了搖頭。
  “另一個女孩自殺時拿著一本名為‘完全自殺手冊’的書,那是一本詳盡記載自殺方法及極度蔑視生命的書。‘紙上迷宮自殺事件’是它用作輕視生命的例子。在1978年日本的富山縣有一對攣生姊妹上吊自盡。在其中一人的筆記上發現了四條直線及多條橫線的‘畫鬼腳’迷宮。在終點之上分別寫著「日本人的X」、「自殺」、「ROS」、「御三家」這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字眼,而她們所選的路線的終點正是自殺。‘完全自殺手冊’的作借這件事例說:‘從前有個法官曾說過人的生命比地球還重。然而,這是極無價值的誤解。正如同70年代兩位高中女生早已察覺一般,人的生命很輕,和「日本人的X」以及「ROS」一樣輕。’
  “我很想反駁他生命不單不是比鵝毛還輕,而且比泰山還要重。可惜我根本無法証明我的話是正確的,除了上帝之外誰也不知道生命的重量,所以我們仍舊會去自殺,去輕蔑生命。”
  “老師,有一點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們根本不用知道生命有多重,因為就算生命比鵝毛還輕也改不了‘生命便是生命’這個事實,而且渺小的東西並不代表我們就要拋棄他。把生命用實物的度量衡去衡量是荒謬的。現在我們最需要教懂下一代的不是珍惜貴重的東西,而是珍惜一切。”

  離開sss小學的時候,我的腦袋依然想著生命的意義。‘人一思考,上帝便發笑。’每當喬治.布殊以國家安全為理由理發動戰爭時,上帝一定是以手掩著嘴角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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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5-7-5 13:07:21 | 顯示全部樓層
[center]第十章  AA制、樓梯與死角[/center]

我把這幾日我所發掘到的事情毫無保留地告訴小靜。
對於我所說的話,小靜的回答是:“這有什麼大不了?這些事我一早便知道了。”
“接下來要聽我的假設嗎?”
“說來聽聽吧。這不正是你約我出來的理由嗎?”小靜嘆息道。
“正如我剛才所說,十二年前sss小學來了一位年輕英俊的見習老師,在短短三個月時間內已經深受同學歡迎,可惜他很快便要走了。其中有一位同學使用從母親‘學’回來的‘魔法’,約老師在教員休息室見面,在他的飲品或食品中加入安眠藥,然後開著煤氣爐一走了之。幸運地囤積在室內的煤氣因為電線老化短路引起爆炸,所有証據及線索都被火災所毀,加上那位見習老師有在教員休息室中睡覺的習慣,所以警方理所當然地把事件當作意外處理。我所說的那位同學就是小堇。”
這時侍應生把我們所點的飲品放在桌上,小靜拿起一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就那樣喝下。
“你的這個推理比我想像中來得遲,我以為你會毫不費力地作出這個推理。”
“既然你早已知道這件事,為什麼不一開始便告訴我呢?那麼大家也可以省點時間。”我不滿地說。
“一來我們應承了小堇不把這件事告訴外人-我們是指我、賈寶玉及明日香、二來我打算測試一下你的實力,沒想到你的能力比我所想還要差。”
“如果小堇不想你們把事情告訴別人,為什麼又要把自己的經歷改編成故事在網上公開呢?”
“你想知道的問題還真是多呢!讓我由頭說起吧。首先,小堇並不是整件事的‘主謀’,她只是幫兇而已。
“正如你所說,當時的見習老師是個充滿魅力的人,不單是小堇,幾乎所有的學生也不想他走。當時小堇的一位同學向她提議用煤氣去留住他,並把母親曾經用煤氣使父親回來的故事告訴小堇。她們自製了一個黑森林蛋糕,在上面加了磨碎了的安眠藥後送給老師,在他熟睡後把煤氣爐開啟。”
“那個女孩是誰?”
“我不知道,小堇不肯告訴我們。總而言之,小堇對於這件事一直是悔不當初。一方面她想把自己的罪行昭告世人從而得到解脫,另一方面卻害怕事情被揭破後受到的指指點點。我想如果事情真的被揭穿的話,小堇一定會感到鬆一口氣,所以她才會把這個暗示自己的罪的故事放在網上。小堇的不幸就是因為她缺乏勇氣。
“某程度而言世上的所有個體也是不幸的,尤其在這事情上所有人都是受害者。”說著這話的同時,我正用飲管吸吮著眼前的香蕉奶昔。
“閣下的論調恕我不能苟同,起碼我絕不能原諒那個隨便地帶著女兒輕生的母親。就是大人們毫不掩飾地在孩子面前行使‘暴力’,這個悲劇才得以發生。小孩的無知是可怕的,但大人的無知是荒謬與不可饒恕的。”
我從口袋裡拿出了一份剪報,放在他的面前。
“對這個你有什麼看法?”
這份剪報是兩個星期前的事,剪報的內容是關於一個‘雙失’少女以煤氣自殺的新聞。雖然女孩沒有留下遺書,但她曾經數度自殺未遂,所以死因沒有可疑。
“你連這這個也知道嗎?看來我不能太小看你呢。”小靜佩服地說。
“這其實沒什麼大不了。SSS小學的老師對我說有一個女孩跟小堇一樣在見習老師死後受到了很大打擊,最後也一樣用煤氣自殺。只要翻查近年來以煤氣自殺的女孩的名字,再拿她們的名字跟當年的校刊所記載的學生名字核對,花不了多少時間的。”
“你認為她就是‘主謀’嗎?”
“我不知道,我想這個可能性很大。”
“如果你想知道關於她的事情的話,你最好去問軒,在小學時他一直擔任她的護花使者。”
“好,我明白了。”我從口袋裡拿出五十元放在賬單之上。“我還想知道多些關名單上的人的事,不過今天我還有其他事要做,遲些或許會再打擾妳。再見。”
“等一下。”她拿起了二十五元還給我。“不需要這麼多,我不習慣被男生請客。”
“你跟男朋友約會時也是‘AA制’的嗎?”我好奇地問。
“對。”她說
“我開始有點羨慕你的男朋友。”
“你不會羨慕的,我可以用任何東西打賭。”
“你錯了。就算妳們約會時不是‘AA制’,我仍舊會很羨慕他的。”
她看著我笑了一笑,我則向她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向著出口走去。

我在網上找到了‘完全自殺手冊’。
這本書是由一個日本人所寫的。民國84年三月某出版社首度在台灣發行其中譯版,同年五月該書被台北地檢署認定為有‘煽惑他人犯罪之嫌’,出版社有見及此決定將‘完全自殺手冊’全數回收,所以只有極少數該書能在市面上流通。
我飛快地看過了前言,發現真的有提及‘紙上迷宮自殺事件’,這使我更肯定這是我要找的東西。
書中的第六章標題是瓦斯中毒。
在文章一開始作者已否定了煤氣自殺。由於現在的城市煤氣大多是不含引起中毒的一氧化碳的天然氣,天然氣只能令我們缺氧窒息而非中毒死亡,而缺氧窒息的痛苦遠超過中毒死亡,所以作者認為汽車排氣口接一條管子通到車窗內才是較佳的自殺方法。引用作者的話,‘能在房間裡輕而易舉中毒自殺幸福的七十年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看完那篇文章,我一直在想作者所說的七十年代。能在充滿瓦斯的房間中無痛地死去便是幸福了嗎?對此我可不敢苟同。

在黃昏的時候,我來到了叔父的偵探社。與我所想的一樣偵探社依舊門可羅雀,所以叔父有多餘的時間花在我身上。
“你又有什麼麻煩要我處理嗎?討人厭的兒甥。”
“我想你幫忙查一查她的資料。”我把剪報給了他。
他飛快地看過剪報。
“不行。這跟上次的委託有關吧!你不知道上次的事件有多麻煩。”
“發生了什麼事嗎?”
“上次我曾告訴你警方在小堇的胃裡發現精液,有一段時間警方曾經希望把那人找出來,但這卻行不通。
“小堇所住的大廈入口有一個電子門,保安會截查陌生人,所以警方首先從探訪名單入手,但是卻發現當天全日也沒有訪客,而且每天十一時保安也會到停車巡邏十五分鐘,那人可能就是在這段時間進來。然後警方想從電梯蔽路電視錄影帶找出可疑人士,但是那個熟知住客樣貌的保安卻無法從錄影帶中指出任何可疑人士。”
“事情再簡單不過,那個人乘保安走開時進出大廈,並用樓梯去小堇的家。”
“警方也曾這樣想,所以在大廈張貼告示,呼籲事發當日在樓梯見到可疑人任的人與警方聯絡,結果卻完全出乎警方所想。有五人對警方指出案發當天的下午一時至五時,他們一直在15樓樓梯間做法事,而且該大廈只有這一條樓梯。小堇是在五時被父母發現她自殺,警方從胃中精液的消化程度推測死亡時間大約是下午2時至5時之間,換言之那人沒有可能在1時前離開。小堇住在19樓,如果那人是用樓梯離開的話,必然會經過15樓的。但是15樓的那五個人異口同聲說做法事其間沒有任何人經過。”
“警方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他們認為這件事只有兩個可能性:其一是做法事的那群人全都記錯了、其二是有人在事件中作假。警方偏向相信前者,如果有人証實事實是後者的話,這會令他們很難堪。”
“因為你曾經調查過這件事,所以他們便懷疑你知道一些內情嗎?”我開始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總而言之,我們的偵探社不會為你去冒險,我還不想被吊銷執照。如果你覺得自己的麻煩還不夠多,不妨繼續調查下去。”
“我會繼續調查下去,不過請放心,我絕不會連累你的。”我說著走出門口,從這一刻起我必須孤軍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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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5-7-5 13:08:53 | 顯示全部樓層
[center]第十一章  互相傷害才是年輕人的戀愛方式[/center]

  明日香出生在平安夜,據她本人所說,在這天生日的人有兩個好處:別人很易記得她的生日日期,而且可以一日之內收生日禮物和聖誕禮物。
  “其實這只是我在兒時一廂情願的想法。”她又再補充。“朋友在平安夜那天通常也沒有空,就算記得我的生日也沒用,而且根本沒有人會送我兩份禮物,他們認為一份禮物已經代表了生日及聖誕禮物。”
  這番話是在我和她認識不久之後她說的,當時我們在經濟堂的小組討論中編在同一組,不過我們的討論內容與經濟完全無關,同組的成員還有小白與及琪琪。(現在回想起來,她們都是明日香的小學同學,但當時的她們就像初相識一樣,或許她們已將彼此忘掉了。)
  小白是去屆學生會主席,她之所以會當選完全是因為她的對手太過囂張及不可一世。其實以她的辦事能力根本不足勝任,不過她的內閣成員倒挺出色的。為人愛出風頭,這作風經常讓身邊的人感到頭痛。
  她的最要好朋友琪琪倒是個跟她幾乎完全相反的人。她沉默的程度幾乎可以跟死物相提並論,或許連微細菌也會比她顯眼。就像在那次討論中,她完全沒有跟我和明日香,只是時不時對小白的話作回應。
  “那麼男朋友呢?他會送你兩份禮物嗎?”
  對於小白的提問,明日香沒有作出任何回應,只是呆呆地望向天花板。或許是因為她當時的樣子觸動了我身體內某條感情線,我記下了她的生日日期並打算送她兩份禮物。
  “我們是沒有可能的。”這是當我把第一份禮物-米奇老鼠布偶送到她手上時換來的卻是這句話,因此我至今仍沒有把第二份禮物-音樂盒送給她。我有想過把這個廉價音樂盒扔進垃圾桶裡,但是時至今日我仍然把它珍而重之地放在抽屜裡的盡頭。可能別人會笑我放不開這段情,但如果我真的沒有放開這段感情的話,唯一的原因會是因為我無法放一段放開一段從未存在過的感情,面對這樣的問題任誰也無可奈何吧。

  事件發生後剛剛好一年的今天,明日香致電邀我一起吃晚飯。
  “不用陪男朋友嗎?”
  “今天不想提他,別讓我聽到他的名字。”不知道她又在發什麼小姐脾氣,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好的,公主殿下。”我稍為挖苦她一下,但她卻不為所動。
  “那麼七時在老地方等。”
  “賈寶玉和小靜那邊由你來約行嗎?喂!喂!”
這句話說了等於白說,她已經掛了線。去她的!她跟男朋友吵架關我鳥事,對我發脾氣又有什麼用。
我打從心底感到不爽,甚至心想就這這樣放她鴿子算了,不過想歸想,我最後還是把那個音樂盒放進口袋,乖乖地去赴約。

          ***          ***

  還記得大概五年前的暑假,當父母去了泰國旅行時,我和妹妹被安置在舅母家中暫住,由比我大六歲的表姐看顧我們。由於父母禁止我們獨自外出的關係,我們幾乎整個假期也在屋中渡過。沒有遊戲機也沒有電腦,能供我們娛樂的就只有一部二十九吋電視和數十本言情小說。
  其實一直以來我也看不起言情小說,甚至在我親身看過後我的想法依然沒變,所以當我發現自己在五天之內竟然看了二十多本言情小說時,我幾乎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富有的男主角、一見鍾情、情海翻波、婆媳糾紛、致命的絕症、童話式結局……幾乎每本言情小說也只懂得賣弄上述的元素,創造出來的故事也是婆婆媽媽的。那麼樣的故事竟然會令人產生追看的意慾,真是令人難以致信啊!
  話說回來,在真實世界上就是不能讓每個人也是帥哥或美女,享受不平凡的愛或美滿的結局。在現實生活中,人總是要清貧地活著、寂寂無聞無地死去,在現實中不能實現的事情,起碼就在書中實現吧。
  更甚者是作為一個完美的斷點,故事的結局是把往後的未來割開。“從此以後,王子與公主在皇宮內過著幸福愉快的生活。”不會遇到意外,甚至不需要任何努力便能得到往後幸福的保證,真實的人生會有如此好康的事嗎?當然,像是天龍八部中段譽與王語嫣那麼的一對的話,只要讀者心智稍為成熟的話也會懷疑他們的婚後生活會否有幸福可言。既然如此,聰明的作者便把主角們寫得無懈可擊,男主角年少多金卻又痴心一片,女主角溫柔大方卻不失美貌與智慧,這樣的男女主角任誰也不會質疑吧。可笑的是在現實中根本沒有完美的結局,甚至搞不好連結局本身也不存在。即使我們把死亡視為結局,我們又如何能把結局分為好與壞?難道我們要把一生中經歷過的好事與壞事各放置在天秤的兩端來衡量嗎?所以我還有一點羨慕英年早逝的人及其親人、友人與愛人,起碼他們可以沉迷於悲劇的結局中享受自憐的快感中。
  如是者,當小堇去世後我便自以為是地專自當上偵探的角色顧影自憐,如果當中有什麼令人不快的地方的話,大慨就是我的偽善吧。

         ***          ***

  所謂的‘老地方’就是一間位於佐敦的泰國菜館,那裡是我們在‘四人約會’時經常去的地方。
  當我到達那裡的時候,明日香已經坐在某張餐桌前等著我,餐桌上放著一支只剩下一半的啤酒。
  “妳遲到了。”她紅著臉說。她的話中帶著懶洋洋的媚態,我想這大概是酒精的作祟。
  “算了吧,賈寶玉跟小靜還沒有來,我不算是遲的了。”
  “誰說他們會來?”
  我被她的話怔住了。
  正如先前所說,我們的一起出外時一直也是‘四人約會’的。在小堇死了之後也是由小靜取代她的位置,也就是說我跟明日香從未試過單獨約會。

        ***           ***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四人約會是在沙士高峰期時到海洋公園遊玩,那時是賈寶玉與小堇結為情侶後不久的事,而促成這樣的旅行的原因是小堇想看看沒有人的海洋公園是怎麼樣。
  在空蕩蕩的海洋公園中,各個機動遊戲仍然依照著原定的軌跡孤單地行走。我們就坐在摩天輪下吃著小堇為我們準備的飯盒。正當女士去了洗手間時,我趕緊對賈寶玉提出我心裡的疑問。
  “你想撮合我跟明日香嗎?”我一邊嚥下混集著蛋殼的炒蛋一面說。
  自從“米奇老鼠事件”後,外間一直謠傳我對明日香求愛不遂。對此謠言我並沒有向任何人解釋過,因為我知道這只會令事情愈描愈黑。
  “是的。”賈寶玉爽快地回答,他的爽快令我有點兒驚訝。
  “為什麼?她不是已經有男朋友了嗎?”
  “他並不是一個值得明日香為他付出那麼多的人,而且他並不能為明日香帶來幸福,偏偏明日香是個為了男友可以無條件地付出的人。”
  “那麼是我的話就能為明日香帶來幸福嗎?”
  
          ***        ***

  “我啊,跟男朋友分手了。”明日香一面喝著啤酒一面說。在此之前她才剛擺平了半碟菠蘿焗飯、三尾咖哩大頭蝦、半條明爐烏魚、二枝啤酒及一碟芒果黑糯米,對於她的食量我實在不勝佩服。
  “是嗎?”
  “我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有一天起來發覺自己不再愛他。畢竟我並不是第一天與他交住,當然不能像開始時甜蜜地熱戀吧,但是像現在那樣完全不愛對方又未太可怕了。當我想跟他說分手的時候,他卻比我早了一步開口。”
  她的話異常簡潔,就像她所說的是別人的事般簡潔。
  “不心痛嗎?”
  “怎會不心痛呢!現在的我簡直就像剛被開膛手傑克剖開了心胸一樣,傷口還在滴血呢!聽到我這麼可憐,你就不會說些話來安慰我嗎?”
  “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我又不是白韻琴。”
  “真沒用!你隨便說個笑話也行。”
  我稍為認真地想了想。
  “從前,有一個男人愛上了一個女人,但是卻得不到她的愛,從此那個男人便過著荒淫無道的生活。十年後,當女的一方肯接受他的愛的時候,男的一方卻發現自己已經性無能,就算蒼井在他面前跳脫衣舞也硬不起來,如果是紋舞的話甚至可能令他心臟衰竭。”
  “這是笑話嗎?”
  “不好笑嗎?”
  “見鬼才會覺得它好笑!再說另一個。”
  我再認真地想一想。
  “從前一個18歲的男孩想跟他的女朋友做愛時,她卻說自己反對婚前性行為,只讓男孩隔著衣服愛撫她,好幾次男孩在愛撫她後想‘非法入侵’也被女孩阻止了,最後他們的戀愛落得分手收場。12年後,當他們重遇,女孩願意跟男孩上床時,男孩卻只是隔著衣服愛撫了她一整個晚上。”
  “因為那個男孩已經性無能嗎?”
  “因為他已不是18歲的男孩。”
  “你的笑話實在糟透了,比鄭中基的喜劇還差。”她嘆了口氣後說。
  “笑話雖然不好笑,但教訓倒是有的。”
  “什麼教訓?”
  “當性慾隨年齡而遞增時,性能力往往隨之而遞減,反之亦然。換句話說,人生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          ***

  再說一說我對愛情的看法吧。
  如果要說我選最喜歡戀愛故事的話,我會選馳星周的不夜城。(當然,不夜絕對不是一本愛情小說,說是無情小說倒差不多。)書中的主角健一與夏美也是留日的中日混血兒,同樣是在得不到其他人的信任下過著爾虞我詐的生活。他們身邊的人就像刺蝟一樣,接近只會令他們受傷,所以這一對受傷的小動物在相遇後走在一起也是意料中事;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在故事的結局時,夏美決定把健一出賣,用手槍指著他,對此健一的回應是“換轉是我也會這樣做”。就在子彈落空後的下一分鐘,這次換轉是健一開槍,子彈狠狠地打中了夏美,夏美倒在愛郎的懷裡,在雙方輕喚著對方的名字下,夏美就那樣死去。
  最可怕的是我一直相信他們是真心相愛的,也相信現實的愛跟這差不多。
  “互相傷害才是年輕人的戀愛方式嘛!”漫畫‘3.3.7應援男’中刃威奴一句輕鬆的對白,卻不幸地說中了現實的沉重。

          ***         ***

  在零晨時份我們醉醺醺地走上一架通霄巴士。
  在車廂內坐滿著一雙一相的情侶或帶著孩子的父母,在旁人眼中我們大概也是一對情侶吧。
  我們就在一張兩人椅上坐下來,明日香把頭靠在我的肩上,她已經醉得快要不醒人事了,就算陳冠希及孔慶翔同時在她面前出現她也分辨不了誰是誰,除非他們都在跳著舞吧。
  從她的頭髮傳來的洗髮水香味一直使我心癢癢的,她臉頰的溫暖也在觸動著我的心,可惜的是我絕不能心動。“她所要的並不是我的臂膀,而是某個人的。她所要的也不是我的體溫,而是某個人的。我覺得有些愧疚,為什麼自己要是自己。”現在的我想起了‘挪威的森林’中這句獨白。
  “如果是你的話起碼會努力地讓她幸福。”我也想起這句賈寶玉對我說的話。
  “老實說你有想過跟我做愛嗎?”明日香突然地問。
  “現在,在這裡嗎?”我反問。
  “討厭!”
  聽到我們的話的人也轉頭朝著我們看,但我們卻不以為然。
  “今天我不想回家。我們去一家旅館住一晚,我就像你所說的故事一樣給你撫摸,只要不幹那回事便行。”
  “你醉了。”
  “我沒有醉,醉的人是你才對。”
  “或者在醉鬼眼中我就像個水泡,但我才不想當別人的救生圈。”
  “你以為我是個只要在失戀時喝了幾杯酒後便任誰也行的婊子嗎?我是真心的喜歡你啊!”
  “不,你不是的。我不想妳日後悔,更不想妳日後對我說‘為什麼要接受我?為什麼不把我棄在一邊?難道你也是那種醉了後誰都ok的人嗎?’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你始終不肯相信我。好吧!我要走了。”說完後她便轉身下車。
  “傻瓜!這裡才是旺角呢!”
  我尾隨她下車。下車後她飛快地走上了一架的士,我只能目送她離去。
  
  翌日,我在家的門口發現了一個紙袋,內裡放著一個身首異處的米奇老鼠布偶。自此以後我便再也見不到明日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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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5-7-5 13:09:38 | 顯示全部樓層
[center]第十二章  當羅密歐不愛茱麗葉[/center]

  聖誕過後,明日香已完全在我的生活圈子消失。
  當春假過後,我從老師口中得知明日香已經退學,甚至連高考也放棄。
  在此之前我已用盡了所有辦法與她聯絡,但是她的手提電話接不通,打到她的家時接電話的人卻只不耐煩地會說“這裡沒有你所說的人”,而所有電郵或ICQ訊息更加是石沈大海,有去無回。我也曾經嘗試問小靜及賈寶玉有關於她的事,但是他們的答案既不約而同是“你已被討厭了,死心吧”,他們只肯告訴我明日香將會出國留學,但是時間與地點卻不能說。
  於是我對自己說一切到此為止,放棄吧。我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只是當朋友間的關係超愈了友情的界線,後果往往是壞多於好。既然事已至此,也只有接受現實。

  可惜這段我以為已告一段落的事原來還沒有完結。隨著某人的到訪與及某件事實的揭曉,這件事命中註定要成為我回憶中的烙印。

  二零零四年一月八日,我約了賈寶玉在老地方見面。
  在他來到之前,我拿著之前在報攤買下的雜誌觀看,雜誌的標題是‘揭露Eve校園荒唐性史’。順帶一題,當時Eve已經成是樂壇中的超人氣新人,所以一些關於她的醜聞亦成為傳媒的焦點。
  雜誌內文的報導完全把Eve寫成蕩婦,是姊弟戀、同性戀、甚至是師生戀中的主角。文中不乏一些匿名‘閨中密友’的引文,但是看起來卻像是作者自編自導的作品。在這些抄作報導也刊載了數張她跟老師、男生或女生拍下頗為親熱的照片,但是根據這些便胡亂報導實在有點無中生有。
  “想不到你也會對這些抄作新聞感興趣。”一把聲音從前方響起。
  我抬起頭來,賈寶玉正站在我的前方。他的衣著仍然是那麼有品味,配上他的笑容簡直是無懈可擊。
  當他看到我的臉孔時,他臉上的笑容在一剎那完全凍結,隨之而來是困惑的神情。
  “怎麼了?你和誰打架嗎?”他的語氣中帶有不安的成份。
  “這個是剛才跟給我錢的闊太幹那回事留下的。” 我一邊摸著眼角的瘀傷一邊笑說。“你知道嗎?現在皮鞭和蠟燭已經不流行,她們現在喜歡用帶著鑽戒的手砸你的臉,或是趁你替她舔鞋底時用高鞋往你的臉上踹。”
  “你年紀不少了,別說這種無聊的玩笑好不好?”
他口頭上雖然是這麼說,但我的笑話對他還是起了作用,起碼他不像之前那麼神色凝重。
“你認為我在說笑嗎?我身上還留有被麻繩捆綁的痕跡啊!要不要現在我給你看一看。”
“別再說這些噁心的話題吧。”他說:“對了!小堇的那件事辦得怎麼樣?”
“已經七七八八了。近來最大的得著是知道那個跟小堇一起‘殺’了見習老師的女孩就是軒的單戀對象,而且她的烹飪才能跟小堇一樣差。”
“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也不要緊,不明白的話回家後才慢慢想,現在我們可沒有時間討論這個。”我不屑地說。“現在的我只想知道誰是明日香的男朋友。
  “不是說好了不再談明日香的事嗎?”賈寶玉一臉苦笑道。
  “如果我說這與小堇的事情有關呢?”
  “那麼我的答案是我根本不知道明日香的男朋友是誰。”
  說到這裡,我開始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意。難道他真的猜不出是誰把我打傷嗎?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還跟我裝糊塗。
  “你怎會不知道?你不是明日香的表哥嗎?”
  “你在胡說什麼?”他做了一個目瞪口呆的表情,如果這是在昨天發生的話我一定會被他騙到。
  “你為什麼要一直隱瞞你和明日香是表兄妹的事實?”我沒有被他的表情嚇倒,反而進一步繼續追問。
  “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會更好。”這是我在這天聽到他說的話中最像樣的一句,但是他依然無意對我完全坦白。
  “無知的確可以避免一些悲哀,但無知本身豈不已是可悲的事嗎?”
  賈寶玉噤口不語。
  “其實你也應該猜到我怎知道這件事的,還是你真的以為我是個午夜牛郎嗎?”
  他嘆了口氣,“真是完全敗給你了。如果你一開始便把所有事說出來的話,我便不會跟你裝傻。”
  “我希望你是出於自願而不是在情勢所迫下說出來,這樣起碼可以減少我對你的憎惡。”
  “在我說出所有事之前,你可不可以先說說關於你被毆打的事?”
  我從口袋裡拿出香煙,現在的我需要香煙去抑壓鬱悶的情緒,憤怒只會令事情變壞。
  “今天明日香的父親來找我,他問我是不是‘孩子’的‘經手人’,我還來不及回答或追問便被他賞了一拳。他這麼肯定是因為前天我打了幾通給明日香的電話全是由他接聽,而且我的好友,他的外甥陸嘉寶對他說我就是明日香的男朋友。”我已經很久沒試過直呼賈寶玉的真名。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隱瞞了,我的確是明日香的表哥。我和她的年齡只差距了一年,在她三歲時開始已經是親密的玩伴,小學時更是同校同學。自小一起長大,令我們深信對方是自己的理想對象,中三的時候正式開始成為情侶。”
  “那麼你跟小堇是什麼一回事?”
  “你等一會便會知道。”他喝了一口我替他點的啤酒,“自從明日香入讀sss之後,我和明日香走得更密,這開始引起了我們的父母的關注。站在他們的立場,份屬表親的我和她不可以是情侶,所以我和明日香的戀情一直在地下發展,可是有一天我們拍拖時被其中一個親戚看到了。”
  “然後呢?”
  “那一天我們各自找了藉口外出,所以無論怎樣也難以說是普通約會,幸好我們沒有做出什麼親熱行為,事情尚有轉彎的餘地。”
“於是小堇就成了你們之間的煙幕吧,我猜。”
  “對,你猜對了。因為小堇是明日香的好朋友的關係,她成了化解這場危機的最佳武器,而你們的班主任則是最適合被利用的棋子。”
  “這是什麼意思?”
  “事情很簡單,我跟小堇特意在你們的班主任面前裝出親熱的樣子,而你們的班主任一直自以為是女生的保護者以及仇視所有男生,這件事很快成了教員室內火辣辣的話題。剛好我是應屆高考生,而且一直是校內的菁英份子,校方決定要跟我的父母好好詳談關於我拍拖的事。”
  “這樣一來,你就可以為那次的約會找到藉口。你對父母說明日香是你和小堇之間的媒人,可是那一天小堇那一天臨時有事來不了,結果剩下你們。”
  “舉一反三,孺子可教。”
  “那麼我在你們的四人約會間扮演了什麼角色?我根本就是多餘的!”
  “如果全都是我跟兩個女孩約會的話很不自然,所以我們便把你拖下水。沒有告訴你事情的來龍去脈是因為明日香不堅決反對,因為那時候她剛剛拒絕了你的關係,她不想傷害你。”
  “去她的不想傷害我,她是怕我因愛成恨吧。”我把煙蒂掉在煙灰缸上,“那麼你又怎樣解釋為什麼要鼓勵我去追求明日香,還跟我說什麼‘如果是你的話起碼會努力地讓她幸福’?”
  “可不可以給我一根煙?”
  我把煙盒及打火機遞給他,他拿出一根香煙並快速點上。到他抽完為止,我們一直沉默不語。
  “就如我曾說過‘他並不是一個值得明日香為他付出那麼多的人,偏偏明日香是個為了男友可以無條件地付出的人’,我配不起明日香。”
  “愛情從來沒有過配得起或配不起的問題,問題只會是愛與及不愛。”
  “我相信就算是羅密歐也有不愛茱麗葉的一天。”
  “這跟我們現說的事有什麼關係?”
  “我覺得羅密歐並不是真的愛茱麗葉,把他們撮合的其實是家族的反對,他們直藉青少年的反叛期,所以才會走在一起。但是如果結局可以改寫,他們裝死的計劃成功且遠走高飛後,他們真的就能白頭偕老嗎?羅密歐最大的悲哀是他並不如自己想像般愛得那麼深,茱麗葉亦然。當熱情冷卻,刺激減弱後,他們之間的愛的唯一維繫就只有昔日的努力。當你費盡努力終於摘到‘吃不到的葡萄’,但你吃了一口便發這抽葡萄真的是酸的時,你會怎麼辦?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羅密歐的愛情根本是一根雞肋。”
  “所以當羅密歐遇上林黛玉時,他便把自當作是賈寶玉矇混下去嗎?”
  “他的確偽裝自己是賈寶玉,但他倒是沒有變成西門慶。”
  “他並不是不想變,而是變不了,畢竟他的對手並不是武大郎。何況他雖然當不成西門慶,但當陳世美卻及格有如。”
  我們相對而笑。
  “跟聰明人說話真好,不用每件事也說得太明,不過你未免太過聰明了。”他說。
  “既然你認為我是聰明人,要不要我代替你把故事繼續說下去?”
  “求之不得。”
  “你愛上了小堇,但是你沒有對明日香提出分手,因為這只會使小堇討厭你,而小堇死後你更加沒理由跟明日香分手。可惜好景不常,有一天明日香懷孕,而且被她的父母發現了,你急需一個替死鬼,而那個替死鬼就是我。”
  “在大約兩個月前,我跟明日香第一次發生性關係。”他內疚地說:“當時我們的父母都去了旅行,我們兩個在我家喝了些酒,糊里糊塗就那樣幹上了,最不幸的是她事後竟然懷孕了。因為這次意外,我們都明白到長此下去根本不是辦法,分手是唯一的出路。其實明日香的父母知道明日香懷孕的事是因為她自己跟父母說的,聖誕夜的事使明日香自暴自棄。
  “在這整件事上,我完全明白自己做錯了。我不應該以為自己愛上她,更不應該跟自己不愛的人上床。明日香已經受夠了苦,我雖然無法改變過去,但是起碼能夠阻止悲劇發生。如果比明日香的父母知道我是經手人的話,明日香只會更痛苦,所以我只有把你拖下水。”
  “最後一個問題,明日香的胎兒將會怎樣?”
  “早在聖誕之前明日香已把胎兒打掉。”
  “原來是這樣子嗎?”
  我示意叫待應來,點了想吃的菜。
  “既然我是負心漢,而你是明日香的好表哥,這一餐將會是我們共進的最後一餐,自此之後我們各走各路,互不相欠。”

  離開老地方後,我從口袋裡拿出我們四人在海洋公園一起拍下的相片。我曾經以為那是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但原來只有我能像個傻瓜般無憂無慮。



附錄1:
單戀殺人事件時間表

1991年9月1日
小堇、明日香、軒、Eve、周賓、加藤鷹、小白、琪琪等8人入讀SSS小學。當時的賈寶玉已是二年級生,而小靜則於次年入讀

1991年X月X日
在SSS小學內一名見習教師因職員休息室內煤氣爆炸而死亡,事件被當作是意外處理。

1997年7月
小堇、明日香、軒、Eve、周賓、加藤鷹、小白、琪琪等人順利畢業。小堇、明日香、Eve、小白、琪琪被派往聖愛校園,而軒、周賓及加藤鷹則被派往SSS中學。當時‘我’與及賈寶玉已是SSS中學學生,小靜則於次年被派往聖愛校園。

2001年8月
會考放榜,賈寶玉原校升讀中六,而‘我’則原校重讀中五。

2002年8月
會考放榜,小堇、明日香、軒、周賓、加藤鷹、小白、琪琪及‘我’被SSS中學取錄,Eve原校升讀中六。

2002年12月
賈寶玉與小堇開始扮作情侶

2003年3月X日
賈寶玉、小堇、明日香及‘我’第一次進行四人約會。

2003年5月
Eve與某唱片公司簽約,正式加入娛樂圈

2003年8月25日
小堇在家中死亡,死因是瓦斯中毒,死亡時間大約是下午2時至5時之間。在小堇的胃裡發現安眠藥及男性精液。警方把事件當作自殺案處理。
同日,小堇大廈內名冊上沒有任何訪客進出的登記。管理員如常於上午11時及下午3時到停車場巡邏,為時十分鐘。在15樓的梯間由下午1時至5時下舉行了一場法事,期間沒有任何人經過,而這樓梯也是該大廈唯一的樓梯。

2003年9月X日
管理員在警方要求下翻看當天電梯蔽路電視的錄影帶,沒有找到任何可疑人仕。

2003年11月X日
軒的單戀對象自殺,死因是瓦斯中毒。


附錄2:
單戀殺人人物簡介:

賈寶玉:
真名陸家寶,表面上是小堇的男朋友,實際是明日香的男友。

小堇:
真名黃慧忻,案中死者,‘我’的暗戀對象,11年前‘誤殺’實習教師的兇手之一。

明日香:
小堇及小靜的死黨,賈寶玉的表妹,誤會‘我’暗戀她。


上課時坐在‘我’旁邊的人,喜歡把馬子。她的單戀對象是與11年前‘誤殺’實習教師的兇手之一。

小靜:
小堇的死黨,看穿了我’暗戀小堇的人。

Eve:
聖愛校園校花、偶像派歌手。

周賓:
自戀狂,把小靜視為對象。

加藤鷹
我的死黨,AV愛好者

小白:
去年學生會主席,為人愛出風頭。

琪琪:
不愛說話的人,關於她的一切是個謎。

[ Last edited by 洛奇 on 5-7-2005 at 01:11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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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5-7-5 13:12:36 | 顯示全部樓層
[center]第十三章  敘述性詭計[/center]

  “我實在連做夢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機會來到偶像歌手的家玩啊。”
  作為第一次見面的開場白,這句對白實在是差勁得可以,但是我也想不到其他合適的話。
  “請不要叫我什麼偶像歌手,我只是一個以歌手為職業的普通人吧了。”Eve說。“其實要說驚訝的話我絕不下於你,我沒有想過小靜會帶他的男朋友來我家,我實在很好奇被小靜如此看重的男孩會是怎樣的人。”
  Eve坐在一張紅色的長沙發上,小靜坐在她的身旁,而我則坐她們身旁稍遠的另一樣沙發上。雖然我不太認識這位坐在我面前的人氣偶像,但是如果這個家的擺設都是由她設計的話,她是個比我想像中有品味的人。
  “雖然很遺憾,但我想我必定讓你感到很失望。”
  “事實剛好相反,你和小靜以前的男朋友不同,他們全都是些腦袋空空的小白臉,看來我們的小靜妹妹終於肯成熟起來。”
  “什麼‘男朋友’啊!”坐在我身旁的小靜抗議道。“他們只不過是在我身旁打轉的蒼蠅吧了,而且你也不要太高估這傢伙,他只不過是比笨蛋好一點,更別說他的樣貌了。”小靜一面玩弄著手上的戒指,一面紅著臉說。
  總覺得這樣的對答很無聊,但是又找不到轉入正題的方法。
  我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突然讓我發現一些特別的東西。
  “Eve,那些偵探小說都是妳的嗎?”我指著書架說。書架上了一系列橫構正史、艾勒里‧昆恩與及克里斯蒂的小說,在旁邊擺放了一套‘金田一少年事件簿’。
  “當然是我的。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只是想不到你會看這類小說,我以為女孩子都是看言情小說的。”
  “這可是性別歧視啊!”Eve笑著說。“誰說女孩子不可以看偵探小說?這個世界千千萬萬種不同的女孩,雖然多數女孩愛看言情小說,但愛看偵探小說的女孩也不足為奇啊!倒是你也看偵探小說的嗎?”
  “不單只看,有時我也會寫一些推理故事以自娛。”
  “寫推理故事?聽起來挺特別的,可以說來聽聽嗎?”Eve說此話時雙眼發亮,看來她真的如小靜所說般非常喜好此道。
  “說起來可會很長的,不怕浪費時間嗎?”
  “不怕,反正也沒什麼可以做。”
  “好吧!”我裝出為難的樣子。“你們知道什麼是敘述性詭計嗎?”
  她們搖了搖頭。
  “為了避免不公平的情況,我先說明一下什麼是敘述性詭計。”
  我從口袋裡拿出記事本和筆,在空白的一頁寫下:‘昨天在醫院被割了皮包,女友罵我多此一舉’。
  “妳們對這句子有什麼看法?”我把那一頁撕下來讓她們看。
  她們看了一眼我手上的紙,不約而同地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早就跟妳說別高估這小子,你看他有多下流!”小靜對Eve說。
“你現在再看清楚一點,然後告訴我倒底是誰下流來著?”我把句子中的‘皮包’圈起來。
  “啊!”小靜終於知道自己墮進了我設下的圈套。
  “其實我是想說昨天去醫院探望一個快出院的朋友,結果在大廳被小偷割開皮包偷了三千塊錢,女友罵我多此一舉。這有什麼下流啊?”
  小靜把頭垂得更低。
  “這就是敘述性詭計。”我把手中的紙揉成一團後放進口袋。“所謂的敘述性詭計是利用言語利用讀者或聽眾先入為主的觀念,用言語或文字誤導他們,在不加思索的情況下,讀者們通常囫圇吞棗地接受這誤解。在剛才的例子中,‘醫院’及‘女友’一詞就是讓讀者產生先入為主的概念,讓他們把‘皮包’看錯是‘包皮’。‘女友’一詞是為你們度身而設的,如果沒有‘女友’這字眼,妳們大概會把自己代入句子中的我,那樣的話妳們便不會掉入我所設計的圈套,因為女性不會到醫院割包皮吧。而且女孩跟男孩不同,包皮是男孩的命根,皮包是女孩的命根,要讓女孩把皮包看成是包皮可要花上很多的功夫。說到這裡,我想妳們應該已搞清楚什麼是敘述性詭計,接下來要說的便是我的推理故事。”
  我非常簡短地把之前關於我的偵查所發生的事都說出來。當我對她們說這故事時,所有人物都是用上了假的名字,但是為了方便大家閱讀,在下文我會用回真名。
  “先別管什麼敘述性詭計,在這個故事中存在著一個極大的矛盾,你們發現了嗎?”
  我靜靜地等待她們的回答,但她們卻沒有回答的意欲。
  “我之前提到偵探跟他的朋友軒的對話時,軒對偵探說他與她所暗戀的女孩在小學畢業前一直住在同一座舊式公屋內,在公屋內所有人都是用石油氣,而這個被軒所暗戀的女孩-我暫且把她稱為a君-在日後被發現是對小堇提議用煤氣留住那位見習老師的人。如果根據小堇在個人網站內所發表的故事,那個跟她‘合謀’的女孩是受母親用煤氣時自殺所啟發而產生出煤氣會帶來幸福的念頭,可是a君在小學畢業前一直住在沒有煤氣供應的單位內,她的母親根本沒可能在家中用煤氣自殺。
  “現在回想起來,在故事內有人有說過小堇的同黨只有一人嗎?這只是作為故事作者的我意圖引導讀者去這樣想。小堇的同黨可能有二人或以上,但決不會只有一人。而我為什麼要隱瞞意圖引導讀者忽略有其他同黨的可能性?那是因為小堇的同黨有著非常充分的殺人動機-小堇是一個計時炸彈,而且她在個人網站內所發表的故事會讓人猜到事件的真相。當然,如果那個‘第二號同謀’是普通人的話根本犯不著冒殺人的風險,因為就算真相被揭露,沒有証據根本不能對他構成任何威脅;但是如果那個‘第二號同謀’是社會知名人士的話,情況便完全不同了,單是謠言已經足以令他身敗名裂。”
  “到目前為止這故事還很不錯,但是偵探卻忽略了一個可能。”在場唯一的‘社會知名人士’說。“如果a君是存心要殺害那個實習老師,‘受母親在家中自殺而啟發’只是她虛構出來的謊話的話,你剛才的推理便不能成立。”
  “偵探並不是忽略了這個可能性,而是這個可能性早已被否決。記得偵探說過a君跟小靜的烹飪才能同樣地差嗎?跟據小堇對朋友所說,她們當時把安眠藥放在自製的黑森林蛋糕內,如果a君跟小靜的烹飪才能都很差的話,根本不可能單憑她們就能自製黑森林蛋糕,就算要做也不會選擇做黑森林這種較為難度高的蛋糕。但如果說她們是在大人幫手之下做出這黑森林蛋糕的話,a君是存心要殺害那個實習老師這假設便不攻自破,因為這會留下線索讓別人懷疑。”
  “我說小靜啊!”Eve浮誇地說。“妳剛才不是說他只是比笨蛋好一點嗎?這樣的話在這世界上笨蛋未免太多了。”
  “是嗎?我依然覺得他很笨。又沒有人支付他薪水,他在這裡說書又有什麼用?”
  “小靜啊!女孩子不溫柔一點可是會被男人討厭的啊!像他這樣好的男孩可不是輕易可以找到第二個啊!還是他根本不是你的男朋友?”
  “我當然是她的男朋友,不然我還會是誰的男朋友?”我試著打圓場。
  “算了吧!別再做戲了!”小靜獰笑道。“人家可不像你,別人只是跟你說他是她的男朋友你便深信不疑,也不想想他們平時的行為像情侶嗎?這樣的人竟然學人家當起偵探來?門都沒有!”
  “我不是跟妳說過別叫我偵探嗎?婊子養的!”我對著小靜怒吼。
  Eve這時笑著站起來,走到我們之間。
  “你們兩小口別再吵了,現在無論誰也不會懷疑你們不是情侶。你的故還未說完啊!到底誰是兇手?”
  “這沒什麼難估,誰人集同性戀者、烹飪高手、社會知名人士的身份於一身,他便是兇手了。故事中那個半紅不黑的藝人豈不是合乎了以上所有條件嗎?”
  “你這樣說太過武斷,而且偵探也沒有証據。”
  “証據這些東西只要胡亂作一些出來便成,況且讓兇手不打自招也成,反正這些東西只要有想像力的話要多少便有多少。”
  “說了這麼久,你知道今天我到訪的原因嗎?”我繼續道。
  “不是因為要來見我嗎?”
  “根據我的觀察,犯罪是很容易上癮的,無論是偷竊或是殺人亦然。從今天起,我將會是妳的忠實歌迷,而且會無時無刻也注意你的一舉一動,你可不要令我失望。”
  “放心吧!我從來不曾讓歌迷失望過,以後也不會。
  在她說這句話的同時,我已把大門打開,離開這個使我心寒的地方。

  “慢著。”當我走出Eve所住的大廈後,我聽到身後有人這樣對我說。
  回頭一看,小靜正喘著氣跑過來。
  “把像我這麼可愛的女友拋棄,而且還要與殺人魔共處一室,你還算是男人嗎?”她說話時怒氣沖沖。
  “這是什麼話啊!跟她說我們不是情侶的人不正是妳嗎?而且現也無必要再演戲了。”
  她突如其來地打了我一下耳光。
  “這是為你剛才說我是‘婊子養的’而打的。”
  “對不起。”
  “我想聽的不是道歉,而是剛才的推理的後續,我最討厭半途而廢。”
  “這裡可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我說。“在附近找一間餐廳後才說,好嗎?”
  “好吧。”她說。

  餐廳就在Eve所住的大廈附近,我們找到位子,並且點了兩客午餐。
  “妳想我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我問她。
  “從頭開始。”
  “那麼就由小堇這名字開始吧。她的真名是黃慧忻,小堇是她的網名,兩者之間連一點關係也沒有,為什麼小堇她會取這樣的網名。說到這裡,連我都罵自己笨,竟然到最近才想到答案。其實‘小堇’是村上春樹的作品‘人造衛星情人’中的一個角色,在書中她是一個同性戀者。不單這樣,其實小堇平時的衣著也不像普通女孩,可笑的是我卻一直自欺欺人。”
  “小堇是不是同性戀跟整件事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還記得那封小堇要妳轉交給我的信嗎?我用鉛筆輕描信紙後得出一封小堇寫給情人的信,雖然只是信的一部份,但是我卻從中得知小堇要離開她的情人,而且她的情人與她有著相同的罪與及傷害,這大概是指她的情人是當時與她一起犯錯的同黨。如果是這樣的話,小堇的情人便很可疑了。在我未知道小堇是同性戀時,我先入為主地認為小堇的情人是男人,可是這卻與我之前的推理有矛盾。”
  “什麼矛盾?”
  “在案件發生之初,我早已認定犯案的必定是女性,這是因為在小堇的胃裡發現精液。如果小堇不是自殺的話,這意味著殺她的人特地把現場佈局成自殺一樣,妳認為這樣的人會把自己的精液留下來嗎?我認為精液只不過是幌子及為了如果警方發現小堇不是自殺時被懷疑而所設下的第二重保險。”
  “就算精液只是幌子,也不代表兇手一定是女性,可能是兇手利用與自己血形不同的男性的精液以嫁禍他人。”
  “妳認為女性及男性那一方較容易收集他人的精液?尤其是所有疑兇都是學生,答案更加是顯而易見。”
  小靜又開始臉紅起來。
  “至於怎樣把精液‘放進’她的胃裡,的確有一些醫學器材可以讓食物放進昏迷的人的胃裡,但我不認普通的學生能夠得到這鬼東西,所以最簡單直接的方法應該是直接命令她吞下精液,能夠這樣做的我想只有小堇的情人吧。”
  “會不會是把精液混進飯菜裡,小堇不小心吞下?”
  “我可不是女孩,我可不大清楚,但是女孩子會把精液跟沙律漿搞混了而吞下了也懵而不知嗎?更何況在小堇的胃袋內只發現了安眠藥及精液。”
  “一開始便說最後一句便成了,何苦要這樣諷刺我?”小靜的表情就像快要哭起來。
  “對不起。”我說。“要說的也差不多說完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最後一個問題,兇手是怎樣離開的?”
  “這個問題非常簡單,兇手不會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在小堇所住的大廈出現過。如果我是兇手的話,我一定會利用管理員到停車場巡邏的那段時間進入大廈,行樓梯到達小靜的家,犯案後再用樓梯到達地下,在管理員第二次到停車場巡邏時離開。因為管理員只會離開10分鐘,所以時間必要計算準確。可是在兇手離開的時候,當她到達15樓附近時發現15樓梯間有人在做法事,如果這樣冒失地從他們身旁走過必定會被他們記著,那樣的話坐升降機反而沒那麼危險,所以兇手最後選擇坐升降機離開。”
  “可是不是說管理員翻看了當天電梯蔽路電視的錄影帶,但沒有找到任何可疑人士嗎?這又怎樣解釋?”
  “這就是我所說的敘述性詭計,試想想警方眼中的可疑人士是什麼?因為警方一直認為小堇是自殺,因為精液的關係他們認為小堇死前曾與某男士接觸,所以才要管理員翻看了當天電梯蔽路電視的錄影帶。他們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士’意味著兇手是女人。”
  小靜沈默不語,而我也默不作聲,緊張的氣氛在我們之間蘊釀。
  “你果然是比我所想更聰明。”小靜就像下定決心地突然對我說。“既然你這麼聰明,為什麼剛才要這樣打草驚蛇,讓Eve現在有了戒心?”
  “其實在今天之前我根本不肯定誰是兇手。”我說。
  “?”
  “雖然我敢肯定出手是女性,但如果因為Eve是小堇的情人便肯定她是兇手便過於武斷,所以我決定對名單中所有的女生來一番‘名偵探的演說’,用一副老神在在的口吻暗示她們是兇手,我選擇Eve是第一個只是因為她嫌疑最大而已,我也沒想過會這麼湊效,她過於自信反而使我得救。"
  小靜沒有說話。
  “我知道妳因為我無法將Eve繩之於法而生氣,但是作為一個業餘者,我能做的只有那麼多。我甚至沒想過真的要把真兇繩之於法,老爸的死一直令我耿耿於懷,我打從心底無法相信法律或是警察。死者已矣,我不知道將真兇懲治是不是能使小堇感到安慰,我能做的只有避免悲劇重演,這也是我找出真相的原動力,所以在知道Eve是兇手後我才會對她說自己會一直觀察她的一舉一動。這樣的我或許有點怪及有點傻,但是希望妳會明白。”
  在沒有先兆下,小靜特意像河水氾濫般哭起來。
  “我但願我能像你這樣想。”


[center]後記[/center]

  其實我很討厭為自己的故事寫後記。
  就像我之前所說,故事的結局是把往後的未來割開,結局時仍是處男的主角注定一輩子也破不了處,胸部平坦的妹妹也一樣得永遠戴著a罩杯活在讀者的心,我討厭這樣,尤其是在我的故事內大部份人都只有十八、九歲,要為她們定下結論實在是太早了。可惜的是每個故事也得有個結局,我的故事當然亦不能免俗。

  高考放榜那天,當我拿著那張令人難為情的成績單走出學校時,Eve正站在校門旁。
  “成績如何?”她走近我後問。
  我把成績單遞給她。
  “你的成績很爛啊!”
“那是因為在高考之前我一直在追逐某人的身影的關係。”
  “現在的心情怎麼樣?”
  “沒我的成績那麼爛就是了。”
我從煙盒拿出香煙,不理校門前管理員的白眼抽起煙來。
“找我有什麼事?你該不會是為了知道我的成績而來吧。”
  “前一陣子警方收到了匿名信件,信裡指出小堇自殺那天我曾經在小堇居住的大廈出現,結果有幾個警察來到我的公司向我查詢。”
  “結果如何?被你擺平了吧。”
  “正確的說法是被我的唱片公司擺平了。”她好像心滿意足地笑說。
  “我常常在想,攪不好法律是為了保護演藝人士而設的。”
  “聽你這樣說又好像真的是這麼一回事。”
  “聞談到此為止吧!”我把快要燒盡的香煙丟在地上,用腳跟把它踩平。“我可不記得我跟閣下有什麼交情可言,而且被旁人誤會也不是好事。”
  她聳一聳肩,裝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生日快樂。”她冷冷的拋下這句話後便轉身往前走。
  那天正是我的生日。

  自平安夜之後我便再沒見到過明日香,信倒是收到一封,而且是由小靜轉寄給我的,看來明日香完全不想讓我知道她身在何方。
  “過去的事我幾乎已經完全放下了,唯獨是你我卻放不下來。”在信中明日香如是說。“我從未抱怨過任何人,包括賈寶玉,小堇或是Eve,但是對於你我卻懷著說不出口的恨意。儘管我知道是我和賈寶玉把你出賣,但仍不能消減我對你的恨意。”
  我花了兩天時間去消化信的內容,接著兩天卻重覆不斷地把幾乎寫好的回信拋進廢紙箱,最後我決定以簡短的二句話作回信:
  “被你怨恨總好過被你遺忘,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我珍惜的好朋友。”
我知道這只會惹來她更深我怨恨,但我卻沒有後悔。

最後一次看到賈寶玉是在鑽石山的荷里活廣場。當我由地下乘扶手電梯往一樓時,他正巧牽著女孩子的手由一樓乘電梯往地下,我們彼此四目相投,然後像有了共識地把對方視作陌路人,不打招呼也不回頭地在這茫茫人海中擦身而過。

  直到現在我仍然會不時夢見小堇,但對我而言這已不再是夢魘。
  “到最後我也沒有把Eve繩之於法,你會怪責我嗎?”每次夢見小堇我都會這樣問她。
  “可是我很喜歡吃胡蘿蔔啊!”小堇的回答因夢而異,但每次回答也是像這樣牛頭不對馬嘴。

  在小堇的事完結束後,我與小靜保持著一星期約會一次,跟她的關係是‘戀人未滿’、曖昧不清。
  “為什麼你從來沒有問過我戒指的來歷?”
  “因為我知道你不想說。”
  “現在想知道嗎?”
  “不。”
  “哼!你就是這樣不解溫柔,難得人家打算把不願回首的過去和盤托出,你卻完全不領情。你知道嗎?現在我心情就像已經脫清光鑽進你的被窩裡,你卻寧願看著av打手槍。”
  “如果你真的脫清光鑽進我的被窩內,我才沒時間看av呢!”我笑著說。
  “我可是認真的!”
  “對不起,或許我真的不夠溫柔,但我實在不想去挖掘人家的過去,對我來說過去比塵埃更微不足道。我不管你以前是某已滅亡國家的公主或是恐怖份子的核心成員,也無我現在喜歡妳的念頭,我在乎只是現在的妳,與及妳有沒有喜歡我。”
“我跟你算是情侶嗎?”我嘗試打蛇隨棍上。
  “如果你願意以麥兜的‘教我如何去小便’參賽‘殘酷一叮’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
  “去你的。”我儘量溫柔地說,不懂中文的人聽到大既會以為我在說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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