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之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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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之卷17


「傑里特爾的故事」是紅帷鎮上有名的傳說之一。
　　

艾里斯‧傑里特爾的父親魏倫‧傑里特爾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紡織工人，
在他三十歲之前都過著窮困的生活，每餐的食物都只有一片麵包而已，但在他
三十六歲那年，「魏倫」這個名字突然開始活躍起來。原因是從魏倫的手中創造
出了新的特殊染料，那是一種在亮處與在暗處會呈現不同顏色的染料。於是魏
倫‧傑里特爾憑著這種染料變成大富翁，接著他將觸手也伸向紡織、成衣等相
關行業，在他六十六歲時，傑里特爾已經成了鎮上最富有的家族之一。
　　
關於魏倫是如何發現那種奇特染料的說法不一，有人認為他是自己發明的，
卻也有人說他是從一個老太婆身上搶來的。不管如何，魏倫‧傑里特爾的發跡
已經成了紅帷鎮最著名的傳說。
　　
到了他的兒子艾里斯‧傑里特爾這一代，名聲卻逐漸變差了，原因在於艾
里斯並不只甘於作個布商而已。他將大量的金錢花在其他的行業上，但是他經
商的才能並沒有他父親高明，投資失敗使得家族總財產損失了三分之一。不過
最主要的原因是，近幾年他和聲名已大跌的魔導公會走得很近，也有人証實有
不少魔導士在他家出沒，而這也就是夏茵不參加宴會的主因，因為也許會有魔
法師會混在宴會裡。艾里斯的性格也是有名的浪費，這點由他三不五時的舉辦
宴會就可以看得出來，尤其他最近有意角逐鎮長的寶座，更是盡其所能的討好
鎮上有名的士紳。
　　
宴會在傑里特爾家豪華巨宅的庭園中舉行。來往的賓客每一個都穿得和孔
雀沒兩樣，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可以耗上以萬為單位的價錢，這場宴會同時
也具有互比身價的意義，這就是有錢人令人討厭的嗜好之一。
在黃昏的餘暉隱沒於地平線的彼方後，也就是傑里特爾家的宴會開始的時
刻。在魚貫入場的賓客之中，有一組男女特別令人注意。
　　
男人的年紀看來才不過二十來歲，穿的是普通的晚禮服裝，他的名字就是
艾斯‧奇瓦拉。而他身邊的女性則是有一頭蜜金色的波浪長髮，高領的黑色禮
服配上紫色的披肩，銀色項鍊與同色耳環有燭光的映照下閃閃生輝，而更令人
覺得耀眼的，是她那令大多數男性眼不轉睛的美貌。事實上，她是由修‧坎特‧
葛羅西亞裝扮的。
　　
「修，你很受歡迎嘛。」
　　「閉嘴！你想挨崩劫一下是不是！」
　　修以比箭頭還要銳利一百倍以上的眼光瞪著艾斯。
　　
戴上假髮及化上妝後，修看來就跟真正的女孩子沒兩樣，再加上艾斯突發
奇想的強迫他墊上胸部（而且還故意墊得很高），最後再穿上晚禮服，一個身材
和臉蛋全部可被評為高等級的美女就完成了。但值得一提的是，艾斯帶修去採
買變裝用的衣物時，修那只能以恐怖來形容的演技。

修先利用閃動著晶瑩淚光的眼神注視著老闆，在他那美貌和深凝眼神的雙
重奏下演出連在一旁觀看的艾斯都會為之背脊發冷的奇妙氣氛，然後以輕柔的
語氣說出「對不起……太貴了……」的話來，老闆立刻自動降價，只差沒有雙
手免費奉上而已。現在艾斯想起來都會覺得為之頭皮發麻。

　　這時候的修正喃喃抱怨著。
　　「幹嘛把我的胸部墊得這麼高？」
　　「你還太嫩了，對男人而言，玲瓏的身材和漂亮的臉加起來比一百噸的火
葯還有破壞力。」
　　「那是對你而言吧。」
　　「呵呵，將來你就會知道了。」
　　
這一男一女（？）就這樣邊講著悄悄話邊走近傑里特爾豪邸的門口，一個
身材高大的黑衣侍者伸手攔住了他們，要他們提出邀請函或身份証明，修拿出
了一張紙給了侍者看後，侍者以恭敬的語氣放了他們通行。
　　
「修，那張是什麼東西？」
　　「佛蕾朵給我的，我債主發的萬用通行証。」
　　「債主啊……哦哦，佛蕾朵認識你的債主啊。」
　　「認不認識我不知道，不過我的債主要我幫忙佛蕾朵，條件是抵掉十萬里
恩的債務。」
　　
修和艾斯進入了傑里特爾的宅邸。天花板的水晶燈架上點燃的燭光與四周
用玻璃罩住的燭臺發出了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廣大的客廳。有很多的男人看見
了修的出現後，眼睛立刻死瞪著不放，眼神裡充斥著慾望與貪婪的光輝。
「 那麼，該我出場了。」

艾斯獨自走向客廳的角落，在選定了一個最偏僻的牆角之後，他從懷中取
出了一個短笛，放在唇邊吹奏起來。這是修所擬定的計劃。由艾斯引開在場所
有人的注意力後，自己再偷偷的潛入屋子內部。
　　
因為慣用的豎琴在巴爾巴拉低谷被古雷他們突襲時被打壞了，所以現在艾
斯只好用先前妖精們贈送給他的短笛吹奏。雖然不是自己最擅長的樂器，但艾
斯所吹奏出來的音樂依然優美。他所吹的是名為「綠色的寧靜」的小調，沈靜
的安詳音色從笛子洞竅裡緩緩送出，在場的賓客原本以為這是由傑里特爾安排
的節目而沒怎麼去理會，但是他們的集中力不到五秒鐘就全部轉移至耳朵上，
紛紛轉頭過來看著艾斯的演奏，於是整個宴會裡的人都將注意力放在這個突然
出現的吟遊詩人身上。
　　
猶如置身於濃密的森林般，所有人彷彿呼吸到了由樹木散放出來的嫩綠色
氣息，無法形容的淡淡芬芳充滿了肺部，風搖動枝葉的沙沙聲輕輕的混雜在音
律中，露水由葉片悄悄的滴落在臉上，就像是森林溫柔的邀約。這種奇妙又具
有極度真實感的幻覺使人心醉神迷。
　　
就在每個人都為艾斯的音律陶醉時，修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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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里特爾家的豪邸是一棟兩層樓的建築物，晚宴的舉辦場地是在一樓的前
半部，而後半部及二樓就是修所要偵察的重點。
　　
「啐，沒事把房子蓋得這麼大幹嘛?」
修不滿的抱怨著。每次走在像迷宮一樣的建築物時，他就會有一股莫名的
火要冒出來。
　　
當修九歲時，他曾經陪他的父親到邦萊姆的王城去過一趟，那時候的修留
著長髮，看起來就像一個可愛的女孩子，然而，這也導致了一場可稱之為鬧劇
的事件發生。十五歲的第一王子夏特在偶然的情況下竟然看上了修，並強迫修
要成為他的侍女，於是這兩個同性別的人就在偌大的城堡裡展開了一場愚蠢的
追逐戰。其時當時修有機會可以對夏特表明身分，不過只要是一個九歲的孩子
突然被個陌生人追趕的話，任誰也不會想到這點吧？所以這兩個人就在城堡內
捉迷藏將近三十分鐘。
　　
最後是夏特的妹妹，也就是十三歲的王女雪瑞絲出現把夏特給擋了下來，
這場可笑的追逐戰才宣告結束。而這個事件對修造成了三個影響：絕不再留長
髮、打死不再逗留於王城裡超過三十分鐘、一走進有如迷宮般的大建築物就會
不爽。從此他非到必要時絕不再踏進邦萊姆的王城一步。
　　
雖然是極度不滿的狀況下，修還是以輕巧的動作迅速的偵查這棟豪邸，他
的行動就像貓一般的輕柔，沒有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音，就算是穿著裙子，他的
身手還是一樣敏捷。憑著他獵寶多時的經驗，修輕易的鎖定了他的探查範圍。
喜歡把貴重的東西藏在最貼近自己的地方，這是一般人的通病，因此從書房或
臥房開始探查是最基本的常識。
　　
修以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手法輕輕的將書房的大門打開了一絲空隙，在確認
沒有人之後他迅速的閃進書房裡。
　　
書房的擺設極度華麗。由檜木製成的四個大型高級書架佔了一整面的牆壁，
書架前方則是大書桌，充滿了古典氣息的大鐘、黃金製成的女性裸像、華貴的
花瓶、高級的瓷器還有不知道是那個畫家作的大畫將這個房間的價值提昇了好
幾倍，不過與其說這裡是書房，還不如說是傑里特爾的展覽室還比較正確。修
看了不禁手癢了起來，可惜這裡的東西體積太大了，讓他無法帶走。
　　
修毫不猶豫的就朝向書架的方向走去，在摸索了好一陣子之後，他把第二
個書架最底層的書用力一推，大鐘便發出了細微的齒輪咬合聲，然後向自動左
移動了一公尺，露出了一個足以讓人通過的秘門。

　　「不管是那個有錢人都一樣，老是搞這種讓人一眼就看出來的老套啊。」
　　
不論是在什麼時代、什麼地方，會在自己家搞一些逃生秘道或是會旋轉的
門那一類東西的傢伙，總脫離不了有錢人、權力者與做虧心事這三種範圍。曾
接受過暗衛使的修在邦萊姆王城裡見識過的機關比此地的不知高明幾十倍，會
從天花板掉下來的帶剌吊燈、按個鍵就會陷落的地板、轉動花瓶後就會出現的
秘道他見識得多了，像這種眼前的三流機關閉著眼睛都可以摸得出來。
　　
當修準備要踏入秘道時，他的心中突然產生了奇妙的感覺，身體深處彿彷
有一個聲音在叫他不要進入秘門。這種感覺不是厭惡也不是恐懼，反正他的又
腳就是不聽頭腦的使喚，在秘門前直直的立著不能動。
　　
「原來如此…是魔法……！」
　　
修恍然大悟。他以前也在某個遺跡裡遇過魔法陷阱，那是在他得到什麼都
裝得下的旅行袋時所碰上的──一堵會噴出高熱熔炎流的牆壁。修到現在還記
得那個陷阱，從畫有魔法圓的牆壁上突然噴出熔炎流的記憶實在太深刻了，他
差點被燒死！當然，他現在遇上的是不同的法術。
　　
修現在遇上的這種魔法叫做「心靈障礙」，是一種用來防止他人進入重要場
所的法術，和其他同類型的法術比較起來雖然沒什麼力量，卻能有效的阻止入
侵，而且這個法術的重點在於不容易破除，是實用性很高的法術。當然，修並
不知道種魔法的特性，不過對他而言什麼樣的魔法都不是問題──只要是在晚
上遇到的話。

修撩起了他長裙的下擺，藏在黑色長裙底下的除了包裏著絲襪的修長雙腿
外，還有兩柄武器──崩劫與月魔。
「像這種玩意就想阻止我的路？」
　　
因為事先就考慮到搞不好會遇上魔法師的情況而帶來的月魔現在果然派上
用場，附帶一提，絲襪是艾斯強迫修穿上的，為此兩人還吵了一架。
　　
月魔爆發出燦爛的強光，「心靈障礙」的法術立刻失去了效用。修趁著這短
短的時間裡衝下通道，通過了魔法的影響範圍。不久後，修的前方出現了燈光。
當他離開黑暗地道，走到出口的一瞬間，修的全身立刻像被緊縳住般動彈不得。
　　
那就像被五花大綁時的感覺──雖然修從來沒被五花大綁過。雙手雙腳全
部緊緊的繃住，連想轉動頭部都不行。就在修試圖掙扎之時，一個低沈的男性
聲音傳了過來。
「……嗯？你不是佛蕾朵……？」
　　一個穿著類似貴族裝扮，身材高大的男子出現在修的面前。
「妳是誰？」
　　
眼前的盛裝男子似乎為修的出現而驚訝，以嚴厲的口氣質問。但修根本沒
把他的話聽進去，因為他的注意力全被四周的景象吸引住了。這個大型地下室
裡放著數不清的玻璃瓶，每一個玻璃瓶裡都裝著兩樣東西──紅色的液體與初
生的嬰兒！
　　
每一個嬰兒看來都出生不到半年的時間，浸泡在和血一樣鮮紅的液體中，
彷彿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修不禁脫口驚呼。

　　「……佛蕾朵說的是真的！」
　　男子聽到修說出「佛蕾朵」這個名字後臉色立刻變換了。
　　「妳認識夏茵！她在哪裡？她在外面嗎？還是在大廳上？快說！」
　　這名男子就是馬休。
　　
他先前收到拉加斯的遠傳之術所帶來的指示，得知佛蕾朵自晚會來到傑里
特爾的家之後便滿心期待，還特意穿上盛裝等著夏茵的來臨。他是個長相還算
不差的高大男性，講究穿著的話也算是個迷人的男子。
　　
馬休準備了三重陷阱來捉住佛蕾朵，除了先前在門口的心靈障礙用來誘敵
外，還有施在出口的「魔力縳鎖」，那是一種可以使人或動物不能動彈的高級魔
法陷阱，只要有人一踩到地上畫的魔法圓就會發動咒文，而已一般的偵察術無
法察覺。最後還在地下室施了一個「術法強化」的咒文來加強魔力縳鎖的力量。
本來他以為這下子可以捉到夏茵了，沒想到竟然跑來一個陌生的女人（他也誤
認為修是女性）。

「快說！夏茵在哪裡！？」
　　「……吵死了………」
　　「妳說什麼？」
被咒文封鎖住的修，身上開始飛散出銀光，馬休看了不禁畏懼的後退了一、兩步。
　　「我說吵死了！」
　　崩劫猛然爆發！
　　
以修所站的地板為中心，炫目的銀光以狂暴之勢態撕裂了修四周的所有東
西，牆壁被削成破片、地板被撕出裂紋、魔法陣也被破壞，連距離數步遠的馬
休也遭到光爪的攻擊。全力出擊的崩劫不僅將修周圍的無機物破壞，也破壞了
魔力縳鎖。
　　
「妳…妳…妳倒底是……！？」
　　馬休陷入了混亂狀態之中，從來就沒有一個人能夠被他的魔力縳鎖捉住後
還能脫身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弱女子？
　　
修的情緒已經切換至暴怒的方向，這不僅是因為他看見這些嬰兒的關係。
他們使修聯想起自己所打倒的狂戰士們，想起被自己所奪走的生命的真面目就
是這些嬰兒，在自責感與道德感的雙重趨使下，他的怒氣一下子提到了最高點。
　　「到地獄去為那些嬰兒賠罪吧！」
　　
崩劫的光爪從修的身上忽隱忽顯，看起來就像是他的身上發出電光一樣。
在怒氣的作用下，修驅使崩劫的能力在不自覺間提昇至更高的境界。
　
地下室的戰爭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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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外.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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