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樂園--chapter2(希望有人睇)

世.外.羔.羊

Chapter 2
仁濟堂王一心紀念中學—一間典型港式Band5學校的樣辦。位於油麻地的它，每年都不知為全港大小黑幫培育多少新血。楊逕自走到今天長開冷氣的課室乘涼，正準備懷念間，乍見課室內堆了十數位男、女同學，各自以早準備好的方法迎接喜訊，或死訊。女的不論表現好壞，大都圍坐在一堆一起顫抖，男的卻散落四周，勤力的與女同學一起顫抖，視死如歸的只是像平時一樣，由世界起源打至世界末日，由國家大事談至蒜頭小事，忘卻判刑的苦惱。
這天的冷氣好像份外涼快，光管卻仍是暗得有點黃，黑板仍是那麼細小—原來政府只關心冷氣，把撥款都規限在安裝冷氣上；教育只是陪襯，享受才是最重要。楊想這已與他再無關係了，卻替後來之輩搖頭嘆息。正發呆間，感到肩膊被人拍了一下，方發覺前方多了張熟悉的面孔。

「楊，早晨。你什麼打算？」
「早說過了，找間商科學校安頓。」楊嘆氣道。
「別害若未來的自己，你根本不是商科的料子。」

楊走到最近門口的座位—他的座位前，緩緩把疲累的身子放在椅上，又嘆了一口氣，抱怨何以身邊好友都勸他放棄這被認為是最有用的科目。難道他們想朋友繼續做沒出息的文科生嗎？

「程銘擇，」楊忽然抬頭道，「現在不只是我放榜，你有否為自己打算過？」
「沒什麼好打算。我只有一個結局；但你可以選擇。有錢去外國不等於比你快樂啊！」
「怎麼？你會捨不得我們嗎？」
「才不，只要有點擔心。」說著指向坐在角落，面向牆壁的一男一女。男的拍著女的肩膊，像是在出言安慰。女的只是呆坐不動。
「這對鴛鴦真有趣，竟要將受死刑的安慰成績登峰的。」楊邊說邊看著，感嘆這是一個多麼矛盾的世界。

程銘擇拉著楊走過去，向那男的道：「陶境，阿來路亞。」那男的在女的耳邊說些話，就跟二人走到楊的座位。女的仍是呆望著牆壁。
男的臨別依依，一時感觸道：「為何把人名少叫一個字就能當成花名或稱？若世事都這麼簡單好了。」和楊一起輕嘆了口氣。
「那以後叫你生哥好不好？」程銘擇仍顏歡笑道。
「五年了，我們三兄弟，機一起打、學一起逃、功課一起抄、零分一起拿......只是女友沒一起分享罷了。現在終於要各散東西了......阿擇去外國，洋讀商，我則想去當警察......」陶境生越說越慢，彷彿想籍此留住時間。
「別像說遺言似的。我又沒這麼快出國，我們還可隨時上楊家打機啊！」
「但願兩年後我們仍可聚在一起，不管大家幹著什麼。」楊道。
二人點頭說好。再閒談一會，程銘擇對陶境生道：「你只顧與我們談，別冷落了嫂子......」
陶境生正色道：「不要叫嫂子！......暫時不要。別擔心，她家人說她有輕微自閉症，和我一起時間中也會這樣。讓她一就行了。」

約八時許，老師伸頭進課室請全班同學去禮堂。好朋友們搭著肩膊下去，情侶們手拖著手去，打架的用兇惡眼神牽引著對方下去。此刻全級竟排成了一個最齊整的隊形候審去。

最後一次步進禮堂，竟發覺建築得有點俗氣。刺眼的白色燈光把三十年不換的一排排木長椅照耀得更是腐朽。楊在想，難道華麗或只是脫俗的禮堂只配讓好學生用嗎？轉念又想這只是塵世的臭皮囊罷了，何必介懷？楊很感激自己不是好學生，否則至今他還是一個沉醉於俗世表面的傻小子。

就坐畢，老態龍鐘的中年校長出現於台上。楊看他被學生折磨得老了二十年，臉上仍掛得起逼真的微笑，積了五年的少許罪疚感立即一掃而空。或許校長的笑容有點是真的，因為可與面前這些學生永別；平時的愁容大概被安排到中一迎新日去了。

「各位中五同學，」校長的嗓子透過麥高峰打斷了楊的思路，「今天是你們人生的重要日子......」接下來是五分鐘的陳腔濫調。學生們竟出奇地沒有在席間販毒、喧嘩、喝倒采。眾人加起來打了數百個呵欠，才聽到只有人類才懂說的話。

「唉，老實說，在現今香港教育制度下，你和我都是犧牲品。你們和校方在這種相生相剋的情況下共同生存了五年，我真的有點捨不得你們。在此謹為將要離校的同學送上衷心的祝福。」
楊暗忖，校長的演技又進步了。

「現在派發成績單，大家如需協助，可找老師或學校社工唐詠奩小姐。」
二十五歲的唐詠奩從後門進入禮堂，協助老師們整理成績單，並監察著學生們搶掠。學生像小獅子爭吃獵物一樣，救出自己的成績單。混亂中也算有秩序，不幸撕裂了、穿破了的都是零分廢紙。

「操奶奶的，我的撕爛了！」
「沒關係，你遲早會自己撕。」兩名男生這樣說。

楊從人群中躋出，一看果然是五分。回頭問程銘擇，也是五分。二人走到陶氏情侶前，關切地問：「你和嫂......Windy怎樣？」
陶境生輕呼一口氣道：「我七分，可以報考警察了。Windy十九分，哈哈，無憂無慮。」
四人頓感解脫，經歷了世界末日後，又開始迷失在新生世界中。如釋重負的Windy終於開口，拉著男友的手道：「現在要去警察招募中心了。」
陶境生卻比Windy還輕鬆，道：「先看看其他同學，找社工談談，再去報名也未遲。」

Windy又沉默下去。四人遂留在禮堂，看盡各種嬉皮笑臉，哭哭啼啼。有悲極笑，也有喜極而泣。有人為過去而哭，有人為過去而笑；有人為未來而哭，有人為未來而笑。可是就沒幾多人為現在做些什麼。楊想，所謂的世界末日，或審判日，就是要用來決定勝敗者嗎？因為天堂的空間不夠，而要排斥那些拒絕跟隨某種遊戲規則的所謂「敗者」嗎？楊、程銘擇、陶境生三人，身處競爭遊戲強加給人的快樂與痛苦中間的觀望臺，站在失敗的舊世界與徬徨的新世界之間的交接點，他們都醒悟到，是時候離開了。

三人與唐詠奩走出禮堂，並未像其他同學那樣，開始四處飄泊，或飛奔回家報喜。唐詠奩比其他同齡女性高少許，她的甜美樣子常令校內的男生借故去找她輔導；最談得來的卻只有眼前三人和Windy。大概是因為全級只有他們既不吸煙也不吸毒吧。

「你們為何這樣輕鬆？」唐詠奩問。
「為何不能輕鬆？」楊笑言。
「我才不用慌。十二月前也不會離港，還有四個月歡樂時光。」程銘擇道。
「你們可否告訴我，為什麼選擇這條路？」唐詠奩又開始以社工口吻說。
「香港沒有一處可容下我，惟有去外國，」程銘擇首先道，「拿D變成拿A，取回少許滿足感也好。」
「但你從來都對分數不屑一顧。」唐詠奩道。
「唉......這世界只認證書不認人，幾乎連倒垃圾也要有大學學位......不去外國拿一張充撐場面，可能連垃圾也不能倒。我不知道這樣隨波逐流的人生有何意義，但我難道要選擇死嗎？」說完程嘆了一口氣。
「那陶境呢？為何這麼想當警察？」唐轉頭問。
「我總是覺得這世界有問題。」陶道，「真與假、對與錯，這些清淅的概念，為何會是這麼難分辯。我想只有透過維持法紀，才能助我找出答案。」
楊不由自主的說了一句：「這就是你的人生意義？」自己說完也不知是在問誰，還是問他自己？
唐見他口裡說著，人卻是魂離天外的站著，遂問道：「洋，你在想些什麼？」
楊稍一定神道：「我......也不知道為了什麼活著。但我暫時不想放棄活著的權利。所以我選擇讀商，一個似乎是惟一的生存途徑；其他出賣勞力或需要體力的我是承受不來了。」
唐詠奩想了想他們的話，已深深感受到他們的無奈。

「好像只有陶境選擇了自己想走的路......你們都很迷網，對嗎？Windy是很幸運，可在學校多躲兩年；但你們三人其實更幸運，因為你們都比別人要早，看到並踏足真實的世界......」
「是某程度上較幸運。」楊糾正她道，「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幸運。」
唐點一點頭，續道：「作為一個天主教徒，我應該勸你們相信天主會在前路照料你們；但作為一個社工，我只能說，不論你們選擇了一條怎樣的路，自願不自願也好，希望你們都能努力走到終點。」
這又使楊在思海裡浮沉，究竟哪裡，或者什麼才是終點？

陶境生看看手錶，道：「差不多是時候了，我要到金鐘報名去。」
唐道：「別忘了帶齊文件：成績單、身份證影印本、......」
程銘擇不耐煩道：「是了，是了，你說得比我父母還多遍......」
此時楊才記起自己沒有帶身份證，遂稱要回家拿。各人揮手道別，唐詠奩道：「你們還可隨時來找我，我的電話會為你們長開。祝你們好運！」
眾人都感慨萬分，不知以後還可否聽到這樣滲出淡淡暖的話。


登打士街一間位於一樓的快餐店，開揚的大玻璃窗前坐著三個粗豪的黑T-恤漢子，喝著各式飲品，欣賞窗下人來人往，離離合合，散散聚聚。

「米缸哥，」一名金毛道，「昨晚那些兄弟大都保釋了，只有兩三個殺了人的被抓去坐牢。」
臉容似被海風侵蝕過的米缸把視線從街上轉到那金毛，道：「那該死的楊勇，誓要和姚家過不去，」說著一口喝掉手中的茶，「剛投靠的那班喝奶茶小鬼怎樣？」

「好像只死剩幾個。」另一名金毛道。
「哼，」米缸拍案，「恃著有差佬暗撐就這樣目中無人。那今天只綁他兒子而不殺是便宜他了。」
「為何樂哥不許我們殺？」
「他膽小，怕惹來大報復。只知玩人海，卻不懂幹實務。若不是光哥欽點的接班人兼大兒子，我早謀朝篡位了......」米缸頓了一頓又道：「不要把這句說出去。」

呆望窗外，見一低頭走著的少年經過，這正是楊。米缸見他對身邊諸事好像咫尺天涯，無論汽車怎樣發出噪音，行人如何穿梭，他也像是脫離了這空間的獨立個體，自顧自的走著。米缸從褲袋取出一張相片，遞給兩名金毛，指著窗外的楊道：「是他。幹活去。」

金毛依言站起，走向樓梯，慢慢消失於米缸眼前。米缸想起私家偵探替他偵查了三個月，才確定了這是楊回家的必經之路，轉頭卻開槍殺了偵探，好像有點忘恩負義；但誰叫他貪些少錢替黑幫做事？

米缸看著楊一直走，一直走，仍未見那兩名金毛出現。直至楊轉入街角消失後，金毛還是未有蹤影。當米缸發覺不妥時，樓下已傳來兩下槍聲。米缸奔下樓梯，見客人四散，或逃亡、或蹲下，中間躺著兩具屍體，和站著一名手持Glock-17手槍，戴黑皮手套，身穿黑皮褸，黑褲，頭上套著SDU般的黑色面罩的人。米缸還未趕及定神，黑衣人已把一顆子彈送進他的前額。黑衣人轉身逃去，這是米缸最後看到的影像。

世.外.羔.羊

請各方賢士嚴加指正

小岡

太多亂碼
睇唔到

世.外.羔.羊

post之前明明冇問題.....   
點解會有咁多亂碼........   

洛奇

[QUOTE=世.外.羔.羊]post之前明明冇問題.....   
點解會有咁多亂碼........   [/QUO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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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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