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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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 應 台曾 經 說 過 ， 以 前 的 台 灣 人 都 以 為 香 港 是 塊 很 危 險 的 地 方 ， 尤 其 旺 角 到 廟 街 那 一 段 ，簡 直 子 彈 橫 飛 ， 隨 時 有 人 橫 屍 街 頭 。 香 港 當 然 不 是 這 個 樣 子 ， 它 之 所 以 給 人 這 種 印象 ， 乃 是 電 影 和 電 視 劇 的 結 果 。 為 什 麼 香 港 電 影 那 麼 迷 於 槍 殺 ？ 為 什 麼 我 們 這 群 喜 歡 過 小 日 子 的 老 百 姓 那 麼 愛 看 一 個 罪 惡 的 黑 色 香 港 呢？ 我 有 一 個 胡 謅 的 理 論 ： 這 大 概 是 種 另 類 的 上 海 情 結 ， 香 港 不 只 懷 念 十 里 洋 場 的 繁華 ， 不 只 覺 得 自 己 的 殖 民 地 身 份 與 租 界 的 狀 況 相 去 不 遠 ， 甚 至 還 很 希 望 這 座 城 市 也像 昔 年 的 上 海 一 樣 ， 被 黑 幫 大 佬 和 特 務 警 察 統 治 ， 既 有 愛 國 青 年 的 純 真 也 有 交 際 花的 妖 嬈 。 我 們 希 望 自 己 也 是 一 個 日 本 人 口 中 的 「 魔 都 」 ， 充 滿 了 黑 色 的 魅 力 。

如果 香 港 其 實 不 算 黑 ， 那 麼 《 上 海 灘 》 這 些 流 行 影 像 所 折 射 出 來 的 上 海 會 不 會 也 只 是個 投 射 出 來 的 幻 象 呢 。 去 年 辭 世 的 美 國 史 學 家 魏 斐 德 （ Frederic Wakeman ） 證 明了 ， 上 海 果 然 名 不 虛 傳 ， 確 確 實 實 是 個 充 滿 了 陰 謀 與 暗 殺 的 惡 土 。 晚 年 的 魏 斐 德 對特 務 和 警 察 特 別 有 興 趣 ， 寫 過 《 上 海 警 察 》 和 以 戴 笠 為 主 角 的 《 間 諜 王 》 ， 而 《 上海 歹 土 》 （ The Shanghai Badlands ） 則 是 專 講 孤 島 時 期 恐 怖 襲 擊 和 罪 案 的 小 書 ，它 印 證 了 香 港 人 從 電 影 得 來 的 上 海 形 象 。
魏斐 德 查 找 了 收 在 美 國 國 家 檔 案 館 的 大 量 材 料 ， 以 令 人 生 厭 的 詳 細 程 度 記 述 了 從 1937 年 由 日 軍 侵 佔 上 海 到 1941 年 珍 珠 港 事 變 之 間 的 大 量 罪 案 ， 誇 張 點 說 ， 那 可 真是 無 日 無 之 。 當 年 有 一 個 記 者 如 是 說 ： 「 上 海 變 成 了 這 樣 一 個 城 市 ： 往 往 在 星 期 六發 現 人 行 道 上 有 具 死 屍 ， 到 了 星 期 一 卻 還 在 那 兒 」 。

這種 種 亂 象 是 怎 麼 產 生 的 呢 ？ 首 先 要 搞 清 楚 當 年 的 基 本 政 治 格 局 。 孤 島 時 期 的 上 海 大致 可 以 分 成 四 大 塊 ， 一 塊 是 日 本 直 接 管 理 的 地 區 ， 一 塊 是 法 租 界 ， 一 塊 是 各 國 聯 合管 理 的 公 共 租 界 ， 另 一 塊 是 偽 上 海 市 政 府 轄 下 的 無 主 之 城 瀘 西 。 插 手 這 些 地 方 的 勢力 則 有 多 達 二 十 個 以 上 的 日 本 特 務 情 治 機 關 （ 惡 名 昭 彰 的 憲 兵 隊 只 是 其 中 之 一 ） ，汪 偽 政 府 和 並 不 完 全 受 它 控 制 的 「 魔 窟 」 極 司 非 爾 路 76 號 （ 《 色 ， 戒 》 易 先 生 的 原 型 丁 默 就 是 其 主 管 之 一 ） ， 俗 稱 「 藍 衣 社 」 的 親 重 慶 組 織 （ 背 後 也 是 五 花 八 門 ） ， 公 共 租界 管 理 機 構 工 部 局 轄 下 的 警 察 局 ， 當 然 還 有 親 延 安 的 地 下 共 產 黨 。

有這 麼 混 亂 的 背 景 ， 自 然 就 有 遊 走 於 各 方 勢 力 之 間 的 活 動 空 隙 ， 於 是 本 地 的 小 混 混 和美 國 來 的 逃 犯 就 可 以 一 起 營 造 出 一 個 繁 榮 的 非 法 活 動 小 天 堂 了 。 更 要 命 的 ， 是 你 根本 分 不 出 什 麼 叫 做 合 法 什 麼 叫 做 非 法 ， 因 為 許 多 不 法 的 行 動 其 實 是 正 式 的 機 構 支 持的 。 例 如 偽 上 海 市 長 陳 公 博 雖 然 誓 言 打 擊 賭 場 ， 但 「 七 十 六 號 」 則 在 另 一 面 插 手 黃賭 毒 ， 甚 至 汪 偽 政 權 本 身 就 是 靠 這 些 收 入 來 維 持 的 ， 所 以 才 有 「 蒙 地 卡 羅 政 權 」 的稱 號 。
亂 世 混 淆 了 一 切 是 非 黑 白 ， 連 忠 誠 也 成 了 一 種 偽 裝 。 魏 斐 德 對 中 國 人 所 講 的 「 忠 」 格 外 敏 感 ， 早 在 其 處 理 明 滅 清 興 的 鉅 著 《 洪 業 》 頭 ， 他 就 很 細 緻 地 剖 析 過 一 批 所 謂 「 貳 臣 」 的 處 境 。 此 時 的 上 海 更 是 一 個 上 佳 的 忠誠 實 驗 室 ， 有 些 投 向 汪 偽 政 權 的 人 相 信 自 己 的 所 作 所 為 才 是 對 中 國 最 有 利 的 ， 有 些受 重 慶 指 揮 的 特 工 會 把 延 安 屬 下 的 反 共(該是中共吧) 志 士 出 賣 給 日 本 當 局 。 最 常 見 的 則 是 一 批 打散 工 的 暗 殺 計 劃 執 行 者 與 刺 探 情 報 的 線 人 ， 他 們 今 天 為 蔣 委 員 長 賣 命 ， 然 後 開 家 小店 舖 避 避 風 頭 。 沒 錢 了 再 向 「 七 十 六 號 」 投 誠 ， 供 出 老 同 志 的 資 料 。 等 到 報 復 的 人找 上 門 ， 他 們 就 說 自 己 是 故 意 打 進 敵 營 ， 刺 探 情 報 。 魏 斐 德 認 為 ： 「 這 些 小 市 民 （學 生 、 印 刷 工 、 店 舖 學 徒 、 製 鏡 者 、 珠 寶 商 、 茶 室 堂 倌 、 店 員 、 零 售 商 等 等 ） 的 社會 身 份 並 不 固 定 ， 他 們 租 借 廉 價 房 ， 從 一 家 遷 至 另 一 家 ， 消 磨 時 間 ， 等 待 另 一 次 恐怖 活 動 的 任 務 。 他 們 在 貧 富 懸 殊 的 全 城 遊 弋 」 。 說 穿 了 ， 忠 心 乃 是 糊 口 的 藉 口 。

相比 之 下 ， 真 正 一 腔 熱 血 的 愛 國 青 年 才 是 最 可 怕 的 。 有 一 個 叫 做 「 血 魂 除 奸 團 」 的 組織 ， 他 們 的 目 標 不 只 是 著 名 的 親 日 份 子 ， 而 是 所 有 不 顧 抗 戰 繼 續 歌 舞 昇 平 好 日 子 的一 般 市 民 。 1939 年 三 月 一 日 ， 他 們 在 四 個 舞 廳 外 投 擲 炸 彈 ， 且 留 書 警 告 ： 「 舞 友們 ： 當 你 們 身 上 散 發 出 被 奴 役 者 的 腐 氣 時 ， 為 何 還 把 錢 花 在 化 妝 品 上 ？ 清 除 這 種 腐氣 的 唯 一 辦 法 ， 就 是 將 你 們 的 熱 血 獻 給 整 個 民 族 。 你 們 在 過 年 時 尋 歡 作 樂 ， 那 麼 我們 在 今 宵 的 薄 禮 炸 彈 ， 將 為 你 們 增 添 歡 娛 」 。 魏 斐 德 認 為 ， 後 來 當 日 本 接 管 整 座 城市 的 時 候 ， 幾 乎 沒 有 受 過 多 少 抵 抗 ， 就 是 因 為 大 家 都 厭 倦 了 ， 厭 倦 了 永 不 休 止 的 暴力 與 無 序 ， 也 厭 倦 了 沒 有 人 再 認 真 相 信 的 愛 國 口 號 。
最 近 我 在 網 上 看 到 香 港人 全 是 洋 奴 的 新 罪 證 ， 「 因 為 你 們 被 殖 民 統 治 的 時 候 全 都 不 敢 起 來 反 抗 ， 而 是 馬 照跑 舞 照 跳 」 。 我 不 知 道 這 位 網 民 要 是 生 在 香 港 會 不 會 也 弄 一 個 「 血 魂 除 奸 團 」 ， 但是 我 知 道 香 港 人 對 老 上 海 真 的 有 很 深 的 情 意 結 ， 與 一 種 隱 密 的 認 同 。

梁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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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 城 說 《 色 ， 戒 》 ，一 點 也 不 奇 怪 。 華 人 社 會 經 歷 政 治 和 道 德 壓 抑 ， 早 已 長 期 枯 竭 ， 出 現 了 一 個 「 飛 越瘋 人 院 」 的 國 際 導 演 李 安 ， 上 承 張 愛 玲 的 才 華 ， 拍 出 了 一 部 動 人 的 作 品 ， 寓 意 豐 富， 層 次 細 膩 ， 左 顧 右 盼 ， 橫 嶺 側  ， 自 然 引 起 談 論 。
莎士 比 亞 的 戲 劇 ， 面 世 四 百 年 ， 金 庸 的 小 說 ， 風 行 半 世 紀 ， 評 論 的 文 字 盈 億 上 萬 。 精膾 細 炙 ， 賞 說 從 頭 ， 偉 大 的 作 品 ， 至 今 還 說 不 膩 ， 《 色 ， 戒 》 也 一 樣 。
對 於好 作 品 的 讚 嘆 ， 就 是 「 群 起 吹 捧 」 ？ 這 種 指 摘 ， 以 誅 心 的 犬 儒 為 基 礎 ， 太 過 陰 暗 了。 這 種 社 會 缺 少 的 正 是 對 美 好 事 物 的 欣 賞 之 心 。 欣 賞 一 件 好 作 品 ， 沒 有 條 件 ， 不 必回 報 ， 就 像 看 見 日 落 長 河 ， 露 滴 牡 丹 ， 自 然 的 鬼 斧 神 工 ， 令 人 滿 心 喜 悅 。
話說 回 來 ， 《 色 ， 戒 》 確 實 不 一 定 會 得 到 多 數 中 國 人 的 欣 賞 。 除 了 民 族 品 味 的 惡 俗 ，一 心 只 爭 看 男 女 主 角 的 床 戲 ， 女 主 角 王 佳 芝 的 角 色 性 格 ， 由 中 國 戲 劇 傳 統 觀 之 ， 也是 一 大 異 數 。
中 國 的 戲 劇 ， 千 百 年 來 女 主 角 都 是 完 全 被 動 的 受 害 者 。 像 六 月 雪 的 竇 娥 之 ： 竇 娥 是 一 個 賣 身 的 童 養 媳 ， 與 蔡 家 婆 婆 相 依 為 命 ， 遇 到 流 氓 張 驢 兒 ， 被 誣 告 殺 人 之 罪 ， 嚴 刑 迫 供 ， 判 了 死 刑 。 竇 娥 為 了 維 護 婆 婆 ， 含 就 死 。 六 月 降 雪 ， 三 年 大 旱 ， 從 此 家 喻 戶 曉 。
「 蘇 三 起 解 」 也 一 樣 ； 幼 時 父 母 雙 亡 ， 賣 到 妓 院 ， 愛 上 了 官 宦 子 弟 。 自 己 又 被 誣 陷 殺 人 ， 舊 情 人 當 了 大 官 ， 這 才 把 蘇 三 救 出 大 獄 ， 其 間 蘇 三 受 盡 酷 刑 ， 命 運 比 竇 娥 好 ， 沉 得 雪 ， 與 舊 愛 終 成 眷 屬 。
竇 娥 和 蘇 三 ， 都 是 中 國 悲 劇 女 主 角 的 典 型 ， 其 特 點 是 她 們 由 出 生 的 第 一 天 開 始 已 經 不 由 自 主 ， 受 社 會 禮 的 擺 佈 。 紅 樓 夢 的 林 黛 玉 也 一 樣 ： 官 宦 林 如 海 的 孤 女 ， 年 紀 小 小 就 送 進 了 賈 家 。 中 國 女 性 的 悲 劇 ，只 有 一 個 典 型 ， 就 是 沒 有 「 自 由 意 志 」 （ Free Will ） 的 抉 擇 權 ， 只 是 命 運 沉 默 的犧 牲 品 。

《 色 ， 戒 》 的 王 佳 芝 卻 不 同 。 民 國 時 代 ， 女 性 讀 了 書 ， 個 性 獨 立 了 ， 王 佳 芝 加 入 愛 國 劇 社 ， 最 終 當 了 刺 客 ， 都 不 是 父 權 禮 社 會 的 脅 迫 ， 而 是 自 願 的 抉 擇 。
一個 女 人 第 一 次 行 使 了 抉 擇 權 ， 向 獨 立 自 主 的 人 格 進 發 ， 本 來 是 值 得 慶 幸 的 好 事 。 但《 色 ， 戒 》 的 悲 劇 在 於 ： 比 起 竇 娥 、 蘇 三 、 林 黛 玉 ， 不 錯 ， 王 佳 芝 幸 福 得 多 ， 她 可以 選 擇 自 己 的 志 向 ， 但 她 的 選 擇 是 錯 的 ─ ─ 救 國 鋤 奸 的 大 業 ， 不 適 合 她 這 樣 的 性 格。 《 色 ， 戒 》 的 女 性 悲 劇 ， 強 調 的 是 女 主 角 行 使 了 抉 擇 權 ， 卻 又 出 於 錯 誤 的 判 斷 ，一 手 造 成 了 自 己 的 毀 滅 。
這 樣 的 女 性 悲 劇 角 色 ， 比 較 接 近 西 方 。 歐 洲 文 學 對 女 性 抗 拒 命 運 、 爭 取 抉 擇 權 ， 很 早 就 有 所 刻 劃 。 珍 奧 斯 汀 的 《 傲 慢 與 偏 見 》 女 主 角 對 婚 姻 擇 偶 ， 福 樓 拜 的 《 包 法 利 夫 人 》 中 女 主 角 對 情 慾 的 掙 扎 ， 還 有 俄 國 托爾 斯 泰 的 安 娜 卡 列 妮 娜 ， 都 以 女 性 行 踐 自 由 意 志 的 抉 擇 權 為 主 題 。 有 的 成 功 了 ， 令人 欣 慰 ， 有 的 失 敗 了 ， 令 人 哀 傷 。
中 國 電 影 史 上 另 一 部 優 秀 作 品 《 小 城 之 春》 ， 女 主 角 周 玉 紋 ， 也 是 在 丈 夫 和 舊 情 人 之 間 的 抉 擇 掙 扎 ─ ─ 她 嫁 了 一 個 病 君 ， 生活 很 苦 悶 ， 那 知 道 這 一 天 學 西 醫 的 舊 愛 來 到 她 家 投 宿 。 在 道 德 和 情 感 之 間 ， 她 如 何取 捨 ？ 只 要 勇 敢 一 些 ， 她 就 找 到 自 由 和 快 樂 ， 但 最 終 周 玉 紋 不 敢 跨 出 這 一 步 。 當 年有 人 在 《 小 城 之 春 》 看 出 了 中 國 知 識 分 子 在 中 國 傳 統 與 西 方 文 明 之 間 改 革 的 徬 徨 ， 《 小 城 之 春 》 受 知 識 分 子 激 賞 ， 也 一 樣 談 論 到 如 今 。
在中 國 文 學 史 上 ， 女 性 行 使 自 由 意 志 的 選 擇 權 ， 當 然 也 不 是 沒 有 ， 風 塵 三 俠 的 紅 拂 女就 是 少 有 的 一 位 。 她 慧 眼 識 英 雄 ， 主 動 求 見 她 心 儀 的 男 子 ， 要 求 跟 他 一 起 私 奔 ， 如此 瀟 灑 豪 邁 的 女 性 ， 只 有 詩 酒 風 流 的 唐 代 才 會 歌 頌 。 然 而 中 國 人 對 女 性 擺 脫 命 運 枷鎖 的 抉 擇 的 故 事 ， 千 百 年 來 ， 總 是 有 點 不 自 然 。 清 末 的 秋 瑾 ， 留 學 日 本 ， 作 武 士 男裝 打 扮 ， 參 加 革 命 ， 血 灑 古 軒 亭 口 ， 固 然 是 悲 劇 作 結 。 中 共 的 江 青 ， 投 奔 延 安 ， 纏上 了 毛 澤 東 ， 權 力 慾 一 旦 釋 放 ， 一 發 不 可 收 拾 ， 也 一 樣 以 災 禍 收 場 。

《小 城 之 春 》 當 年 受 到 中 國 道 學 和 「 愛 國 」 情 緒 分 子 的 攻 擊 ， 指 為 販 賣 「 小 資 產 階 級的 頹 廢 意 識 」 ， 毒 害 婦 女 。 《 色 ， 戒 》 在 北 美 ， 也 一 樣 受 到 唐 人 街 的 華 人 基 督 會 謾 罵 ， 指 為 販 賣 色 情 。 張 愛 玲 的 小 說 原 作 ， 也 受 到 保 釣 火 紅 分 子 抨 擊 為 「 歌 頌 漢奸 」 。 對 於 中 國 的 道 學 人 士 ， 真 實 描 寫 女 性 行 使 自 由 意 志 其 過 程 中 的 弱 點 ， 他 們 無法 容 許 ， 也 不 懂 欣 賞 ， 只 知 道 用 「 國 家 民 族 」 、 「 文 藝 應 該 為 工 農 兵 服 務 」 之 類 的大 棒 子 一 陣 亂 打 ， 一 百 年 來 ， 中 國 人 自 己 飽 受 災 難 ， 卻 沒 有 出 產 過 幾 部 世 界 級 的 經典 ， 就 因 為 這 類 偏 狂 的 政 治 思 想 警 察 。
何 況 《 色 ， 戒 》 的 王 佳 芝 ， 是 女 性 的 悲 劇 人 物 ， 她 不 是 竇 娥 和 蘇 三 那 類 平 面 的 煽 情 角 色 ， 而 更 像 西洋 學 的 女 性 主 角 ， 對 於 這 一 點 ， 許 多 的 中 國 人 不 習 慣 ， 不 是 覺 得 「 有 問 題 」 ， 就 是認 為 「 不 那 麼 感 動 」 ， 出 於 中 西 的 文 化 隔 閡 ， 不 足 為 奇 。 導 演 李 安 的 作 品 ， 多 年 來都 在 刻 劃 兩 個 字 ， 叫 做 「 壓 抑 」 ， 李 安 的 壓 抑 ， 他 沒 有 細 說 ， 但 了 解 中 國 文 化 ， 就知 道 盡 在 不 言 中 。
《 色 ， 戒 》 之 好 看 ， 不 但 在 於 電 影 的 水 準 ， 已 經 直 逼 黑 澤 明 最 好 的 作 品 ， 而 且 春 花 秋 月 ， 橫 嶺 側 ， 有 那 麼 多 欣 賞 的 角 度 。 低 俗 如 油 尖 旺 青 少 年 ， 可 以 只 看 梁 朝 偉 、 湯 唯 的 床 戲 ， 天真 的 台 灣 國 民 黨 主 席 馬 英 九 ， 可 以 只 悲 泣 於 王 力 宏 飾 演 的 「 革 命 先 烈 」 ， 歐 美 的 女權 分 子 ， 可 以 探 討 中 國 現 代 女 性 在 一 個 亂 世 中 的 困 境 ， 上 一 代 的 上 海 人 ， 也 可 以 回味 一 個 逝 去 的 品 味 時 代 的 優 雅 。 偉 大 的 作 品 ， 就 是 這 樣 子 的 ， 任 由 後 世 爭 論 ， 作 者不 落 言 詮 。 李 安 和 張 愛 玲 ， 一 個 寡 言 苦 笑 ， 一 個 永 久 地 沉 默 了 ， 在 一 個 喧 噪 的 中 國， 面 對 一 個 喧 噪 的 華 人 市 場 ， 與 其 解 說 自 辯 ， 又 何 如 拈 花 微 笑 ？ 才 華 在 壓 抑 間 的 邊緣 上 才 顯 出 光 芒 。
這 是 張 李 這 對 隔 世 才 人 之 幸 ， 是 世 界 之 福 ， 卻 是 一 早 對 命 運 就 放 棄 了 自 由 意 志 抉 擇 權 的 中 國 人 之 哀 。

陶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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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歐 梵
美 國 哈 佛 大 學 榮 休 授
香 港 中 文 大 學 客 座 授

李安 的 《 色 ， 戒 》 在 港 公 演 ， 我 竟 然 看 了 三 次 ， 破 了 近 年 來 的 個 人 紀 錄 ， 原 因 之 一 是為 了 要 考 證 片 中 引 用 的 其 他 老 電 影 ， 這 是 一 件 令 我 這 個 老 影 迷 大 為 過 癮 的 事 ， 我 當然 樂 此 而 不 疲 。
看 過 此 片 的 觀 眾 或 許 記 得 ： 片 中 直 接 引 用 了 三 部 電 影 的 片 段： 一 是 女 主 角 王 佳 芝 在 香 港 作 學 生 時 候 看 的 《 寒 夜 琴 挑 》 （ Intermezzo ， 一 九 三九 ） ； 二 是 她 到 上 海 美 琪 大 戲 院 看 的 《 斷 腸 記 》 （ Penny Serenade ， 一 九 四 一 ）； 還 有 一 部 國 產 片 有 待 查 證 ， 可 能 是 《 博 愛 》 ─ ─ 至 少 在 平 安 大 戲 院 門 口 貼 了 一 張《 博 愛 》 的 海 報 招 牌 。
除 此 之 外 ， 還 有 影 院 牆 壁 上 的 其 他 影 片 廣 告 ， 我 所 看到 的 計 有 ： 《 Destry Rides Again 》 （ 一 九 三 九 ， 馬 蓮 黛 德 麗 Marlene Dietrich ） 和 占 士 史 都 華 （ James Stewart ） 主 演 的 西 部 片 ； 《 Suspicion 》 （ 《 深 閨 疑 雲》 ， 希 治 閣 導 演 ， 加 利 格 蘭 （ Cary Grant ） 、 瓊 芳 婷 （ Joan Fontaine ） 主 演 ，一 九 四 一 ） ； 還 有 一 部 《 月 宮 寶 盒 》 （ 《 The Thief of Bagdad 》 ， 一 九 四 ○ ） ，這 是 我 幼 時 在 台 灣 最 喜 歡 看 的 一 部 彩 色 影 片 ， 因 為 內 中 有 魔 氈 和 飛 馬 的 特 技 鏡 頭 ，當 年 在 上 海 也 極 賣 座 。 妙 的 是 當 年 最 賣 座 的 電 影 《 亂 世 佳 人 》 （ 一 九 三 九 ， 次 年 在上 海 公 演 了 整 整 兩 個 月 ） 卻 不 見 蹤 跡 ， 想 是 李 安 故 意 安 排 的 ， 因 為 其 他 中 外 導 演 在以 上 海 為 背 景 的 影 片 中 引 用 得 太 多 了 。
到 底 這 些 老 電 影 與 《 色 ， 戒 》 的 關 係如 何 ？ 表 面 上 看 只 不 過 是 活 動 佈 景 ， 其 實 不 盡 然 ， 因 為 張 愛 玲 年 輕 時 候 也 喜 歡 看 電影 ， 而 且 還 為 一 本 外 國 人 辦 的 英 文 雜 誌 寫 過 國 產 片 的 影 評 。 李 安 要 向 張 愛 玲 致 敬 ，所 以 當 《 色 ， 戒 》 中 王 佳 芝 （ 湯 唯 飾 ） 和 鄺 裕 民 （ 王 力 宏 飾 ） 在 一 家 電 影 院 密 會 時， 銀 幕 上 演 的 也 是 一 部 國 產 片 （ 是 否 就 是 《 博 愛 》 ， 有 待 考 證 ） ， 而 且 內 中 的 演 員說 的 是 上 海 腔 的 國 語 。
西 片 中 引 用 老 電 影 的 例 子 比 比 皆 是 。 最 近 的 例 子 是 《緣 份 的 天 空 》 （ Sleepless in Seattle ， 一 九 九 三 ） ， 內 中 幾 個 人 物 看 舊 片 《 An Affair to Remember 》 （ 《 金 玉 盟 》 ， 一 九 五 七 ） 痛 哭 流 涕 ， 其 實 新 片 的 情 節 本身 就 故 意 抄 襲 這 部 賺 人 眼 淚 的 經 典 舊 片 。 但 《 色 ， 戒 》 並 非 抄 襲 ， 也 並 非 故 意 向 張愛 玲 致 敬 ， 而 是 李 安 用 老 電 影 來 「 重 現 」 （ represent ） 老 上 海 的 都 市 文 化 面 貌 ，並 從 而 反 映 片 中 人 物 的 心 態 ， 因 此 使 得 改 編 後 的 情 節 和 氣 氛 更 為 多 彩 多 姿 。 這 就 不簡 單 了 。
上 世 紀 三 十 年 代 的 上 海 有 兩 種 電 影 院 ： 富 麗 堂 皇 的 影 宮 式 的 戲 院 如大 光 明 、 國 泰 、 南 京 、 美 琪 等 專 演 首 輪 荷 里 活 西 片 ， 有 的 還 裝 有 冷 氣 和 「 譯 音 風 」（ 即 座 位 後 的 耳 機 ， 可 以 聽 同 聲 翻 譯 ） ； 另 一 種 則 是 二 輪 影 院 ， 如 原 著 小 說 和 影 片中 的 平 安 戲 院 ， 專 演 二 輪 西 片 ， 有 時 也 演 國 產 片 。 在 首 輪 戲 院 中 可 以 看 到 《 斷 腸 記》 ， 但 在 二 流 的 平 安 戲 院 才 看 到 那 部 一 九 三 九 年 的 西 部 片 和 國 產 片 《 博 愛 》 。 李 安在 「 時 代 背 景 」 方 面 可 謂 費 盡 功 夫 ， 即 使 我 再 考 證 ， 也 看 不 出 什 麼 破 綻 。

然而 ， 我 還 是 有 點 好 奇 ： 為 什 麼 西 片 選 了 《 斷 腸 記 》 而 不 選 希 治 閣 的 《 深 閨 疑 雲 》 ？兩 片 同 是 一 九 四 一 年 的 產 品 ， 但 就 情 節 上 的 連 繫 而 言 ， 後 者 似 乎 與 《 色 ， 戒 》 更 能拉 上 關 係 ， 因 為 該 片 描 寫 一 個 家 庭 主 婦 懷 疑 她 的 花 花 公 子 丈 夫 蓄 意 謀 殺 她 ， 恰 可 與《 色 》 片 中 的 懸 宕 和 殺 氣 配 合 。 但 《 斷 腸 記 》 的 故 事 都 是 一 部 「 肥 劇 」 （ soap opera ） ， 說 一 對 夫 婦 收 養 一 個 嬰 兒 ， 在 情 節 上 故 意 賺 人 眼 淚 ， 該 片導 演 佐 治 史 蒂 芬 斯 （ George Stevens ） 也 是 名 匠 ， 而 且 兩 片 皆 由 加 利 格 蘭 主 演 。《 色 》 片 中 引 用 了 一 小 段 ， 也 不 過 幾 秒 鐘 ， 片 中 那 對 夫 婦 溫 文 爾 雅 ， 當 然 看 不 出 來是 讓 人 落 淚 的 「 肥 劇 」 ， 卻 和 加 演 的 新 聞 宣 傳 片 形 成 強 烈 的 對 比 ， 只 見 戲 院 中 的 觀 眾 喧 鬧 講 笑 ， 根 本不 理 銀 幕 上 日 本 和 汪 精 衞 政 府 的 宣 傳 。 這 一 段 細 節 ， 在 香 港 學 者 傅 葆 石 的 學 術 著 作《 上 海 和 香 港 ： 中 國 電 影 中 的 政 治 》 （ 原 為 英 文 ， 中 文 譯 本 即 將 出 版 ） 中 也 得 到 印證 。 李 安 親 自 對 我 說 ： 本 想 用 《 深 閨 疑 雲 》 ， 但 又 怕 情 節 太 接 近 了 ， 所 以 用 了 這 部片 子 ， 為 的 是 造 成 兩 種 不 同 氣 氛 的 對 照 ， 真 是 煞 費 苦 心 。 然 而 我 還 是 有 點 懷 疑 ， 說不 定 內 中 還 有 個 人 的 原 因 吧 ， 因 為 李 安 自 己 就 喜 歡 看 此 類 涕 淚 交 零 的 電 影 ， 多 年 前他 曾 公 開 在 《 紐 約 時 報 》 的 一 篇 訪 問 稿 中 承 認 ： 他 最 喜 歡 的 老 電 影 就 是 李 翰 祥 導 演的 黃 梅 調 《 梁 山 伯 與 祝 英 台 》 。
因 此 也 有 研 究 張 愛 玲 的 行 家 批 評 李 安 在 《 色， 戒 》 中 注 入 太 多 的 溫 情 和 色 情 ， 與 原 著 小 說 中 的 冷 雋 晦 澀 、 甚 至 略 帶 反 諷 的 風 格不 合 。 但 我 仍 然 認 為 《 色 ， 戒 》 的 改 編 是 成 功 的 ， 甚 至 青 出 於 藍 ， 因 為 片 中 的 溫 情和 色 情 也 被 「 壓 抑 」 在 一 個 大 時 代 的 歷 史 框 架 之 中 ， 這 是 大 手 筆 ， 即 使 失 敗 ， 也 比張 愛 玲 故 意 隱 晦 和 避 重 就 輕 的 手 法 不 同 。 對 我 來 說 ， 張 愛 玲 未 免 太 過 隱 晦 了 。

問題 是 ： 涕 淚 交 零 在 歷 史 文 化 「 框 架 」 中 的 意 義 又 是 什 麼 ？ 國 產 片 中 不 乏 哭 哭 啼 啼 的倫 理 片 ， 把 傷 感 推 到 極 致 ， 但 也 把 人 物 的 個 性 定 了 型 ， 只 不 過 反 映 了 所 謂 「 時 代 的悲 劇 」 ， 沒 有 反 諷 意 義 。 然 而 《 色 ， 戒 》 中 的 傷 感 並 非 如 此 ， 而 是 對 角 色 的 成 長 過程 與 故 事 情 節 的 進 展 有 綠 葉 襯 紅 花 的 烘 托 作 用 。 片 中 的 王 佳 芝 在 香 港 看 《 寒 夜 琴 挑》 的 時 候 ， 還 是 一 個 情 竇 未 開 的 少 女 ， 所 以 被 片 中 情 節 感 動 得 淚 流 滿 面 。 《 寒 夜 琴挑 》 也 是 一 部 肥 劇 ， 故 事 述 一 個 年 經 貌 美 的 鋼 琴 師 （ 英 格 烈 褒 曼 飾 ， 也 是 她 主 演 的 第 一 部 英 語 片 ） 一 位 有 婦 之 夫 的 小 提 琴 家 女 兒 彈 鋼 琴 ， 兩 位 演 奏 家 當 然 日 久 生 情 ， 但 私 奔 之 後 他 又捨 不 得 家 庭 而 回 來 了 。 倒 和 張 愛 玲 的 另 一 篇 小 說 《 不 了 情 》 有 幾 分 相 似 ， 只 不 過 《不 了 情 》 中 是 她 離 開 了 ， 《 色 》 片 中 王 佳 芝 在 影 院 中 哭 成 一 個 淚 人 兒 ， 原 因 何 在 ？是 否 有 點 影 射 她 此 後 愛 上 一 個 有 婦 之 夫 的 命 運 ？ 從 這 部 老 電 影 的 出 品 年 代 （ 一 九 三九 ） 就 知 道 ， 那 個 時 候 的 香 港 依 然 是 一 個 對 戰 火 不 聞 不 問 的 英 國 殖 民 地 ， 當 時 港 人的 貴 族 學 生 也 不 見 得 那 麼 愛 國 ， 所 以 流 亡 到 此 的 嶺 南 大 學 的 那 群 學 生 要 作 愛 國 宣 傳。 大 戰 前 夕 香 港 的 氣 氛 ， 在 張 愛 玲 的 《 色 ， 戒 》 中 輕 描 淡 寫 而 過 ， 而 且 語 帶 諷 刺 ，但 李 安 卻 在 香 港 這 段 故 事 中 加 油 加 醋 ， 甚 至 不 惜 到 馬 來 西 亞 的 馬 六 甲 和 檳 城 去 拍 外景 ， 以 重 現 當 年 的 殖 民 地 氣 氛 ， 真 是 用 心 良 苦 。
所 以 我 初 看 時 竟 然 一 廂 情 願地 以 為 引 用 的 是 《 北 非 諜 影 》 ， 該 片 情 節 有 一 段 特 別 感 人 ： 英 格 烈 褒 曼 在 德 軍 進 佔巴 黎 那 一 天 與 堪 富 利 保 加 談 情 說 愛 ， 相 約 在 火 車 站 私 奔 ， 大 雨 之 中 她 卻 沒 有 出 現 。我 至 少 看 了 不 下 七 八 次 ， 每 次 看 到 此 處 就 熱 淚 盈 眶 （ 原 來 我 也 是 一 個 溫 情 主 義 者 ，和 李 安 一 樣 ） 。 然 而 《 北 非 諜 影 》 出 品 於 一 九 四 二 年 ， 《 色 ， 戒 》 中 的 王 佳 芝 當 然看 不 到 。

片中 還 有 一 場 學 生 殺 人 的 戲 ， 據 聞 香 港 觀 眾 看 到 此 處 竟 然 笑 聲 四 起 ， 怎 麼 那 個 壞 蛋 （由 一 位 香 港 的 喜 劇 明 星 飾 演 ） 還 不 死 ?! 也 許 年 輕 一 代 的 影 迷 早 已 看 慣 了 血 淋 淋 的暴 力 鏡 頭 ， 覺 得 這 段 戲 演 得 太 差 了 ， 而 且 頗 為 虛 假 ， 又 有 誰 想 到 內 中 的 文 學 指 涉 意義 ？ 我 曾 在 另 外 一 篇 文 章 中 指 出 ： 這 個 場 面 的 「 原 典 」 就 是 莎 士 比 亞 的 《 凱 撒 大 帝》 ， 而 「 近 典 」 則 是 貝 托 魯 奇 （ B. Bertolucci ） 的 名 片 《 共 謀 者 》 （ The Conformist ， 一 九 七 ○ ， 李 安 當 然 看 過 ） ， 內 中 也 有 幾 個 法 西 斯 黨 殺 手 刺 傷 流 亡 授 的 場 面 。 《 色 》 片 中 這 段 戲 演 得 笨 手 笨 腳 ， 不 但 與 這 幾 個 學 生 初 出 茅 廬 的 背 景 相符 ， 而 且 更 引 出 另 一 種 「 戲 中 戲 」 的 反 諷 意 義 ； 作 間 諜 和 幹 暗 殺 的 勾 當 ， 也 像 是 演一 場 戲 ， 但 卻 是 玩 真 的 ， 必 須 假 戲 真 作 ， 所 以 王 佳 芝 後 來 也 動 了 真 情 ， 這 一 切 都 是從 她 喜 歡 演 戲 和 看 電 影 而 來 的 。 張 愛 玲 在 小 說 中 故 意 保 持 了 心 理 描 寫 上 的 距 離 ， 但李 安 卻 動 了 真 情 ， 在 王 佳 芝 這 個 角 色 上 花 了 極 大 心 血 ， 甚 至 承 認 拍 此 片 猶 如 進 了 一次 地 獄 ， 而 這 個 「 地 獄 」 是 什 麼 ？ 我 認 為 就 是 上 海 淪 陷 時 期 （ 一 九 四 一 至 一 九 四 五） 的 歷 史 。
註 ： 《 寒 夜 琴 挑 》 在 坊 間 可 以 買 到 ， 是 多 片 裝 《 英 格 烈 褒 曼 片 集》 中 的 一 張 。 《 斷 腸 記 》 和 《 博 愛 》 二 片 我 至 今 遍 尋 未 獲 。 另 一 部 描 寫 上 海 外 僑 在日 據 時 期 被 關 進 集 中 營 的 影 片 是 史 匹 堡 的 《 太 陽 帝 國 》 （ Empire of the Sun ， 一九 八 七 ） ， 頗 值 得 一 看 ， 但 氣 氛 與 《 色 ， 戒 》 大 相 逕 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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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DelPiero

講左咁多版
其實有冇人真係睇左先?

杰少仔

原帖由 JasonDelPiero 於 2007-10-7  11:35 PM 發表
講左咁多版
其實有冇人真係睇左先?

星期二先

Gavin

岩岩打完風無聊去睇左
唔太識欣賞
覺得睇完仲無聊左

FlyingDonkey

原帖由 JasonDelPiero 於 2007-10-7  11:35 PM 發表
講左咁多版
其實有冇人真係睇左先?

明天

FlyingDonkey

http://tw.mb.yahoo.com/movie/boa ... ;tid=214442&p=2

「斷背山」——破壞家庭的電影：譚克成博士

李安導演的「斷背山」，被荷里活譽為羅曼蒂克的愛情故事，故事描述六十年代兩青年牛郎在斷背山上看羊時，由友誼關係發展成同性戀的性關係，後來二人分別與女子結婚生子，可是不能禁止同性戀的情慾，屢次欺騙妻子到斷背山幽會，後來其中一人為此而離婚，另一人要求兩人同居，但因社會環境保守而不能如願，電影最終以一人意外身亡而落幕。

「斷背山」不論拍得如何美化，也遮掩不了它的醜惡一面：

1. 破壞男子漢的形像

美國中部的牛郎 (cowboy)，是男子漢的形像，以往持有像尊榮 (John Wayne)和奇連依士活 (Clint Eastwood)的剛強和英雄的形像，是美國男孩子追求的模範，這套電影把他們醜化為好勇鬥狠，頭腦簡單的人，不斷以蠻力和打鬥來解決問題，而兩男主角的性愛，也是充滿了野獸般的粗野。

2. 誤導男人間的友誼昇華時就變成性接觸

很多男人在各種不同工作的環境或許需要作近距離的相處，例如軍隊、童子軍、球隊、大學宿舍等。此電影將「性」帶入了兩男人的工作關係中，不單染污了男性間單純的友誼。對於愛模仿電影中的人物的年輕人，現將這可能性向他們宣場，後果不堪設想。

3. 同性戀關係較男女婚姻崇高

「斷背山」可能沒有明顯推崇這觀念，而且還描寫了同性戀婚外情對妻子的傷害，但影評家、荷里活和傳媒都漠視了這一點，反而高舉這段同性戀情，是值得犧牲家庭的；片中又暗示有妻子和兒女的家庭是多麼麻煩，同性戀是多麼浪漫，作妻子的不明白，可是作女兒的卻明白，體諒與母親離婚的父親，間接地教導下一代要接受同性戀，這些隱藏了破壞性的信息，對下一代遺害無窮。

4. 暗示社會禮教是害人的

此片描述這段同性戀情的痛苦，使主角以罵妻子、打架、嫖男妓等方式來發洩。最後以一方死、一方愁的悲劇收場，表面是表現同性戀負面的信息，但暗裏卻抱怨這悲劇的發生是因為六十年代社會太保守，不能容許同性伴侶，否則他們會活得很快樂。

荷里活高捧這套同性戀的電影，不單止給與好評，還頒發４個金球獎，娛樂界要極力介紹同性戀的電影，是要打破傳統的禮教，讓放縱情慾的人，可在無罪惡感的情況下自由自在地繼續放縱，而社會需要無條件地接受。利用潮流文化來推廣破壞家庭的電影，是現代文化的悲劇；李安導演拍這種片子，等於加入破壞的行列，是華人的悲劇。

譚克成博士
美國傳統家庭促進會總幹事

http://www.tfcus.homestead.com/boycott.html

文化漢奸


  曾經在交談中聽一位女仕說，有些女藝員的行為連娼妓也不如，
問她為何這樣說，她解釋說：「娼妓之所以為娼，大概是因為貧窮、
受壞人所逼、或染上毒癮，在不願意和自覺羞恥的情形下，
才走此不可告人之路，她們大都還有良知，不會在公眾塲合中，
引誘青少年幹不道德的事情。

   但現在有一些中外的女明星和女歌星則不同，她們已薪家百萬，
有名有利，卻在自願的情形之下，不顧良知、不知羞恥地公開在
大銀幕或舞台上作淫亂的行為和動作，引誘青年作不道德的思想
和行為，你說她們是否比妓女還差？」

  我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也令我聯想起現在李安導演，因為「色，戒」
這一套電影而取得威尼斯電影節的獎項，而此片的賣點是華人男女
主角的大膽色情鏡頭，令人震驚。我想起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日本侵華
時候慰安婦的事，中國婦女在不願意的情形下，被日本軍人公然性侵犯，
無一中國人不引以為恥。

  但現在數十年後，居然有一位華人名導演李安，要中國男女演員
在大銀幕上脫光衣服‧色誘洋人，為求一獎，有一些華人娛樂界的人
還說這是華人之光，但我卻覺得他的電影不單是令華人蒙羞，
他還可稱是文化漢奸。

   有良知的中國人，請一同杯葛「色，戒」。




傳統家庭促進會
譚克成

http://www.gospelherald.com.hk/news/soc_891.htm

維護家庭組織直指「色.戒」喪盡良知 發起基督徒杯葛行動

電影「色‧戒」再引基督徒團體關注。

位於加州Sunnyvale的基督教維護家庭組織傳統家庭促進會日前發出新聞稿，表示關注近日響負盛名、由著名華人導演李安執導的金獅獎得獎電影「色.戒」中所傳播的不良意識，並呼籲基督徒採取杯葛行動。

電影「色.戒」改編自著名作家張愛玲於1950年居於上海時所著的同名短篇小說。故事的背景是二次大戰期間被日本佔領的上海，故事描述一名為中華民國國民政府服務的中國年輕女人王佳芝，自願充當「誘餌」，密謀暗殺汪精衛政府裡的一名特務頭目易先生。該小說被認為可能是基於中统特務鄭蘋如奉命密謀刺殺丁默邨的真實事件。

「色.戒」一片自8月底於威尼斯電影節上取得「最佳影片金獅獎」後，一直被傳媒熱烈報道，原因是片中華人男女主角梁朝偉和湯唯有不少大膽的情欲演出，並有裸體鏡頭，故意賣弄色情，意識不良。

面對時下傳媒及娛樂界不斷渲染男女之間的性關係，不但引人犯罪，而且更誤導年輕人，使人們的性觀念十分開放。作爲保守派基督徒組織，傳統家庭促進會不得不發出抗議。

傳統家庭促進會總幹事譚克成博士在26日發出的新聞稿上指出：「現在李安導演，因為『色.戒』這一套電影而取得威尼斯電影節的獎項，而此片的賣點是華人男女主角的大膽色情鏡頭，令人震驚。」

另外，「色.戒」的故事題材本身也甚具爭議性。該電影的歷史背景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日本侵華的時候，當時所發生的慰安婦事件，中國婦女在不願意的情形下，被日本軍人公然性侵犯，無一中國人不引以為恥。可是，這部電影卻描述了一名女性心甘情願出賣自己的肉體色誘男人以求達到某些目的，與當時所發生的慰安婦事件成了諷刺性的強烈對比，有辱女性尊嚴，貶低女性的價值。

譚博士直指電影「色.戒」導演李安簡直是「文化漢奸」，爲了自己的利益名利， 喪盡良知，不惜一切。

「居然有一位華人名導演李安，要中國男女演員在大銀幕上脫光衣服，色誘洋人，為求一獎，有一些華人娛樂界的人還說這是華人之光，但我卻覺得他的電影不單是令華人蒙羞，他還可稱是文化漢奸。」

其實，這並不是導演李安第一次受到猛烈的批評。2005年，他也曾以兩名男同性戀的故事為題的「斷背山」一片獲得過「最佳影片金獅獎」。「斷背山」描述六十年代兩青年牛郎在斷背山上看羊時，由友誼關係發展成同性戀的性關係，後來二人分別與女子結婚生子，可是不能禁止同性戀的情慾，屢次欺騙妻子到斷背山幽會，後來其中一人為此而離婚，另一人要求兩人同居，但因社會環境保守而不能如願，電影最終以一人意外身亡而落幕。

當時，三藩市灣區多名華人基督教領袖曾聯合召開記者會「斷背山傷害家庭和社會」，表示這部影片宣揚錯誤的意識形態，將同性之間的戀情表現得比異性戀更優越，並將其合理化，對家庭、社會及青少年造成極大傷害。

時隔兩年之後，再有「色.戒」一片湧現，再為兩性關係的正面價值觀帶來衝擊。譚博士呼籲所有有良知的中國人，一同杯葛電影「色.戒」。

FlyingDonkey

http://blog.yam.com/jostar2/article/12041704


《色戒》(Lust, Caution)
jostar2 - 電影評論 | 2007-10-07 01:00:56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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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the Mood for Lust
要先假裝什麼背景都搞不懂，才能搞懂《色，戒》(Lust, Caution) 的開場的精湛才華。一桌四位女人打麻將，攝影機非常貼近她們的臉孔跟牌桌上的麻將，逐步、但是很含混地介紹了其中幾位角色。才稍微分得出麥太太（由湯唯飾）跟易太太（由陳沖飾），易先生（由梁朝偉飾）便向麥太太使個眼光。麥太太微笑什麼？（牽涉到劇情分析，還未看過影片的讀者請止步。）

事實上麥太太並不微笑什麼。這兒的劇情安排容易起疑竇：下午兩點五十分，易先生暗示麥太太先行離去；但是麥太太逕自一個人跑去凱司令咖啡館，耗掉喝一杯咖啡的時間；然後易先生再跑來接她要去福開森路 (Ferguson Road)，但途中麥太太又再決定要去取戒指。恐怕，唯一的解釋只剩下兩個人要錯開時間離開易府。

真真假假的次文本

麥太太四年前──一九三八年──其實是王佳芝，她是嶺南大學大一的學生。她跟賴秀金（由朱芷瑩飾）熟識，兩位都對帥氣的鄺裕民（由王力宏飾）有含蓄的愛意。王佳芝因參與話劇演出獲得空前的成功之後，她加入鄺裕民提議的暗殺計劃，企圖刺殺汪精衛的寵臣易先生。

何時王佳芝是王佳芝，何時又是王佳芝在演戲？《色戒》表面上已經很明顯地讓觀眾看到何時是王佳芝而何時又是麥太太，但王佳芝她內心的部分則是由李安負責場面調度以及由他調教湯唯該如何詮釋這錯綜複雜的心境（在下節詳論）。

換言之，有好幾個段落可明顯地區分出王佳芝是不是在演戲：演話劇的時候王佳芝是在演戲，（第一次出現的）看電影（《寒夜情挑》(Intermezzo)）的王佳芝回到她自己，當麥太太的王佳芝是在演戲，（第二次出現的）看電影（《斷腸記》(Penny Serenade)）的王佳芝又回到她自己。

但是，更複雜的其實還包含有目光／空間的問題以及鏡子的暗示。

目光／空間

如果當麥太太的王佳芝就是在當間諜、當然就是在演戲，這就太膚淺。

ㄅ，重複非常多次的王佳芝看窗戶的動作，完全把「目光」的問題攤開來。「看」的動作 (regardant)，顯示是王佳芝她本人。有一幕是非常多餘的，但故意展現出王佳芝的「看」的動作：某天清晨當王佳芝跟梁潤生（由柯宇綸飾）做完性行為之後（應該是吧），王佳芝用窗簾把自己封閉在暗暗的房間裡；或許悶了一段時間之後，她起身打開窗簾，觀看窗外的風景。

ㄆ，她「被看」(regardée) 則是有意識地要用另外一個身分面世。麥太太帶著易先生去做西服，然後麥太太進入更衣室試穿旗袍，鏡頭一轉馬上就是易先生看著更衣室的簾子，然後就是麥太太穿著貼身的旗袍被易先生看。

ㄇ，「看」的動作跟「被看」這兩者間的辯證，其實早已出現痕跡：當王佳芝跟鄺裕民在香港演話劇的時候，他們是「被看」的演員（並且插進極遠景用以顯示這僅只是齣舞台劇）；但是當觀眾的民族主義被激發時──頓時讓人想到《大幻影》(La Grande Illusion) 的典故──，王佳芝跟鄺裕民反而在「看」觀眾；此時他們就不是在演戲了。

ㄈ，為什麼會有做西服、試穿旗袍的場景，不就是麥太太故意寫下電話號碼等著被易先生看到、易先生故意去看那個電話號碼嗎？

ㄉ，當王佳芝待在麥太太的房間，王佳芝可以是王佳芝，也可以是麥太太（在下節詳論）。我們又再安排一次王佳芝看看窗戶，王佳芝應該就是王佳芝。

ㄊ，B2 房間的戲非常關鍵：王佳芝是以麥太太的身分進入 B2 房間，但她發現沒人，所以她卸下心防再以王佳芝的身分看看窗戶；直到闔上窗戶，透過玻璃她看到易先生的身影，她嚇到了，她對他說：「不准你再這樣子嚇我。」很簡單：本來是「看」的動作的王佳芝，但突然「被看」，王佳芝必須瞬間再轉回麥太太的身分。

ㄋ，接下來在麥太太的房間，還會再出現一、兩次王佳芝看窗戶的動作；但後來僅只要有窗戶映有車燈的光的鏡頭就已經足夠。

ㄌ，在日本區，麥太太唱歌給易先生聽。雖然「被看」的應該是麥太太，但一旦我們是在唱歌，我們就是在唱歌而不再是演戲。換言之，在這兒唱歌的應該是王佳芝，不是麥太太；但當然易先生分不清楚這個差別。

ㄍ，在凱司令咖啡館裡面，王佳芝也數度看看窗外；但在這兒的意義不大，我們早知道王佳芝是王佳芝。

ㄎ，在進入凱司令咖啡館跟珠寶店之前，王佳芝都曾經快速地看看（非常迅速的主觀鏡頭拍出）周圍有誰在監看著她。

ㄏ，王佳芝教易先生「快走」、易先生落跑之後，故意拍出王佳芝跟珠寶店經理背對著鏡頭看窗戶的動作，麥太太似乎永遠地消失了，留下顯得蒼涼的王佳芝。王佳芝離開珠寶店之後的場景證實此情境：無助、落寞，亞歷桑德․戴普拉 (Alexandre Desplat) 的配樂加強這種被遺棄的感覺。

上述的關於「目光」的分析，其實還應搭配「空間」的分析才能完整。簡述如後。

ㄐ，王佳芝跟賴秀金應該是室友──某一鏡頭顯示賴秀金醒來之後王佳芝正在寫信給在英國的父親。但自從王佳芝跟梁潤生發生性行為之後，王佳芝自我封閉的傾向更加明顯。除了剛剛在ㄅ點已經提到的之外，當易先生尾隨著麥太太似乎快要進入「麥府」時，最後再進來公寓的是王佳芝而非麥太太。

ㄑ，電影院這種場所也具備封閉性，王佳芝很可能是利用電影院發洩她被父親拋棄的無助感。此時的此刻（香港時期），王佳芝的麥太太的任務根本還沒開始。到了上海，王佳芝仍是以王佳芝的身分跑去看電影；此時的此刻，王佳芝的第二次的麥太太的任務也還沒開始。但是，非常有理由可相信麥太太仍會抽空再跑去電影院變回王佳芝，只是《色戒》演了一次麥太太被接到 B2 房間的場景。

ㄒ，王佳芝還必須進到電車裡頭才能跟鄺裕民交換情報。這種場景意義不大，畢竟在電車裡面比在街上交換情報還比較不笨。請注意：此時此刻王佳芝還沒第一次跟易先生瘋狂做愛（B2 房間的場景）。

ㄓ，這就像ㄉ點所提，王佳芝獨處的時候的確就是王佳芝，但也必須要是麥太太來回答易先生的問話以及第二次出現的跟易先生瘋狂做愛。此點（跟不斷地去看窗戶）顯示王佳芝她本人已經愛上了易先生。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很難說，應該是早在香港就已開始。王佳芝面對鄺裕民他們其實也有點在演戲，演王佳芝她好像完全只是在跟易先生作戲而已。

鏡子作為分裂

運用鏡子來暗示多重人格，前人玩過，後人也還會繼續再玩。不過李安故意安排了幾場有趣的對比，值得談論。

ㄔ，如同ㄉ點跟ㄓ點，在麥太太的房間我們用了兩次相同的鏡位：第一次是易先生前來關心麥太太，易先生站在門口，麥太太回答易先生的問話；但是在鏡子中我們還可看到王佳芝。再加進「目光」的分析就更加明確：「被看」的是麥太太，沒被易先生看到的是鏡子裡的王佳芝；所以是「被看」的麥太太在演戲、有秘密。到了《色戒》片尾，變成是易太太站在門口，易先生坐在床上回答易太太的問話；但是在鏡子中我們還可看到另外一位易先生。再加進「目光」的分析：「被看」的是易先生，沒被易太太看到的是鏡子裡的另外一位易先生；所以是「被看」的易先生在演戲、有秘密。李安這招真是藏鏡人撇步高。

ㄕ，面對鏡子看著自己，當然可被解釋為「為悅己者容」。王佳芝在易府看著牆上的鏡子，但又以麥太太的身分聽到易先生去南京開會的事，然後王佳芝又在鏡子中走上樓。易先生回到家之後（影片剛開始的時候），突然來那一招跑去看了一下鏡子──《阿飛正傳》？──然後才走進來以眼神暗示麥太太該離開了（兩點五十分）。綜觀《色戒》全片，就只有這兩位在照鏡子，完全沒有賴秀金、易太太這些女性角色攬鏡自照的畫面。西服店的場景加強此點論證。

虐待狂作為完全自由

易先生將自己的官位、所作所為譬喻成是當日本人的娼妓，整部《色戒》的故事不是在香港發生、就是在上海游移，殖民地的地位以及被日本侵略的斲傷自尊的「大不幸」，導致易先生聽不順耳日本伎歌。在這種壓抑下，易先生突兀地以虐待狂 (sadisme) 的方式強暴了麥太太；或，麥太太本來還以為應該是像操練、彩排的方式下基地，沒想到撞見的是真槍實彈的薩德將軍 (Général de Sade)。從一個高度複雜的人性設計（旗袍、貼身旗袍、慢動作卸旗袍），到破壞、施虐、傷害的獸性動作（撕旗袍、撕內褲、狗式性交），李安的劇烈安排徹底凝結了時間：

ㄖ，非關戰爭、非關中日、非關漢賊不兩立，只有當下，只有做愛、性交、插進跟被插進才是唯一存在的。

ㄗ，非關已婚之夫、非關已婚之妻、非關「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只有硬起來、濕起來、來來回回一千次才是唯一存在的。

ㄘ，非關品德、非關氣質、非關是否 in the mood for love，只要那邊能夠爽、能夠射、能夠禍延子孫十八代才是唯一最重要的事。於是，易先生跟麥太太不再存在，映入眼簾的是狗男狗女；但是狗男女萬歲，性行為千千歲，你的叫是我的喊，我的爽也是你的快。

ㄙ，衝撞文明的時間，衝撞智障的束縛跟不自由──如果「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剪』字」。《色戒》如果秀出男人的陰莖、秀出整個插進插出的動作，是會野蠻，是沒道理的獸性，但永遠沒有什麼叫做「過」（相對應於『不及』）。美哉此般膽識！

易先生再重新著裝，留給麥太太一件風衣，文明的時間再度流動：易先生又再是位高權大的已婚男士，麥太太仍得高雅地走回人間。雖然麥太太／王佳芝露出一抹微笑，但實在難猜出是王佳芝抑或是麥太太根據什麼得到愉悅──並且更少是從被虐待行為 (masochisme) 中獲得快感。

戴綠帽的類型

坊間的評論常說李安每一次都要攻擊一個新類型；（據說）他的下一部長片既是改編自舞台劇、但同時也是一部翻拍片：A Little Game 將會是法國片《沒什麼後果的小遊戲》(Un petit jeu sans conséquence) 的翻拍版。《色戒》算是諜報愛情片嗎？情慾愛國片？沒錯，李安在經營一個半多小時的佈局之後，才大膽地背叛類型的教條。

「戴綠帽」就跟麻將一樣，是非常中華文化的密碼。易先生背著易太太在外面亂搞，易太太戴了綠帽子。鄺裕民背著曹德禧（由錢嘉樂飾）在後面亂搞，曹德禧戴了綠帽子。王佳芝背著鄺裕民對易先生動了真情，鄺裕民戴了綠帽子。汪精衛背著中國人的期待跟日本人亂搞，中國人戴了綠帽子。麥太太背著易先生跟著鄺裕民、老吳亂搞，易先生戴了綠帽子。次文本處處肆虐，次文本之間互相指涉，戰亂之時人人都可能戴到綠帽子。但如果李安僅只是這樣，那真要恭喜諜報愛情片沒戴到綠帽子。錯！

《色戒》最弱的地方應該就是太遵守諜報片的老套，老吳是男Ｍ，鄺裕民是男 Moneypenny，王佳芝是女○○七，三個人一起開會就跟「開會」的本質一樣：無聊（分明太過解釋性）。《色戒》劇本完全不著墨任何關於歷史背景（國民黨、共產黨、汪精衛）的省思、不呈現任何肉體酷刑的場面，雖然這些都符合張愛玲以及李安的氣質，但王佳芝跟鄺裕民之間的情愫始終未更有深度地著墨，殊是可惜的事。唯獨王佳芝跟易先生，李安不疾不徐地安排一景又一景帶進他們兩人相知相識相交的每一步，中間不忘再寫實主義地呈現上海的中國城區跟法國租借區的嚴重對比，《色戒》的耐心以及模擬成果堪稱驚人。但當然，要轉型成情慾片乾脆就給它轉型到底，每一回的攝影方式都不相同，每一次的配樂都用不同的編曲，李安絲毫不畏懼（說實在話他也看不太起的）任何的有色眼光，極成功地營造出世界電影史必留下痕跡的性愛場面……對不起，是諜報愛情片戴了綠帽子──絕不給喜劇結局，但李安幹得好樣！

《色戒》以話劇開始敘事，出奇地從王佳芝這一角展開多層次的心境，換句話說從王佳芝她一人可剝出好幾種不同面目的王佳芝，委實增加了劇本的複雜度，也增加了飾演王佳芝的困難度。因此，免不了該提飾演王佳芝的湯唯，雖然初登銀幕，但表演底子已非常厚實，樸素的美又包含有典、靚、婉、雅，吸引目光難以自拔。

李安說過，「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周星星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剪』字。」李安沒說的是「去他媽的『剪』字！」但周星星曰：「心中有『剪』字的人不住在斷背山。」亂世下的愛情，如果還墨守成規搞什麼「行遠必自邇」，勢必辜負了亂時代的「亂」。兩位情慾個體，經歷謊言、背叛、爽到沈船的肉體合一以及真情流露，最終仍舊是兩位惆悵的個體，精神上崩盤。《色戒》是人性悲劇，是令人難忘的佳作。周星星評價：《色，戒》★★★

導演：李安；編劇：王蕙玲、James SCHAMUS，改編自張愛玲的短篇小說〈色，戒〉；攝影：Rodrigo PRIETO；配樂：Alexandre DESPLAT；卡司：王佳芝（湯唯）、鄺裕民（王力宏）、易太太（陳沖）、易先生（梁朝偉）、賴秀金（朱芷瑩）、梁潤生（柯宇綸）、曹德禧（錢嘉樂）；片長：2h36

橙色力量

《 色 ， 戒 》 是 一 部 拍得 很 好 的 電 影 ， 但 不 是 沒 有 敗 筆 。 除 了 我 上 周 提 到 抗 日 義 士 引 用 汪 精 衞 的 詩 以 言 志之 外 ， 還 有 一 個 明 顯 的 敗 筆 ， 是 抗 日 地 下 組 織 被 破 獲 後 ， 易 先 生 的 秘 書 來 告 訴 他 ：這 批 人 早 在 特 工 組 織 的 監 視 中 ， 成 員 包 括 王 佳 芝 在 內 。 易 先 生 問 秘 書 為 什 麼 不 告 訴他 ， 秘 書 說 ， 考 慮 到 他 與 王 小 姐 的 關 係 ， 不 便 告 知 。
這 是 極 不 合 情 理 的 事 。在 戰 時 雙 方 激 烈 鬥 爭 的 環 境 下 ， 秘 書 若 知 道 有 敵 人 在 上 司 的 身 邊 ， 而 不 告 訴 他 ， 這秘 書 不 但 嚴 重 失 職 ， 而 且 追 究 起 來 還 會 被 治 罪 。 這 是 非 同 小 可 的 事 。 易 先 生 即 使 事後 知 道 ， 也 不 能 對 秘 書 寬 宥 。
《 色 ， 戒 》 故 事 的 原 型 人 物 ， 即 丁 默 與 鄭 蘋 如 的 情 慾 仇 殺 ， 發 生 在 一 九 三 九 年 ， 那 是 上 海 、 南 京 地 下 鬥 爭 最 激 烈 的 時 代。 因 為 那 一 年 正 是 汪 精 衞 準 備 前 往 南 京 籌 組 附 日 政 府 之 時 。 那 時 抗 日 義 士 引 用 汪 的詩 以 言 志 ， 還 說 得 過 去 。 但 《 色 ， 戒 》 將 此 事 推 延 了 三 年 ， 發 生 背 景 變 成 了 一 九 四二 年 的 上 海 。 這 三 年 淪 陷 區 的 變 化 非 同 小 可 。 汪 政 權 的 地 位 暫 時 穩 定 ， 而 他 在 抗 日義 士 眼 中 的 「 漢 奸 」 名 份 也 已 確 定 了 。 這 時 候 引 用 他 的 詩 以 言 志 便 說 不 過 去 了 。 此外 ， 那 時 淪 陷 區 也 不 是 處 於 激 烈 、 混 亂 的 狀 態 ， 社 會 相 對 而 言 比 較 有 秩 序 。 反 而 重慶 國 統 區 的 高 官 卻 有 偏 安 心 意 ， 用 「 美 援 」 去 泡 製 紙 醉 金 迷 的 歲 月 。 因 此 ， 《 色 ，戒 》 對 一 九 四 二 年 上 海 淪 陷 區 的 社 會 氣 氛 ， 掌 握 得 並 不 確 切 。
上 周 拙 文 提 到 龍 應 台 的 文 章 說 丁 默 在 鄭 蘋 如 遭 槍 決 後 一 年 ， 當 了 重 慶 的 「 無 間 道 」 一 事 。 有 台 灣 歷 史 學 授 汪 榮 祖 提 出 了 反 證 ， 認 為 丁 默 是 為 了 眼 看 時 不 我 予 ， 才 與 重 慶 暗 通 款 曲 的 。 龍 應 台 的 發 現 既 不 新 鮮 ， 也 不 完 整 。

李怡

http://appledaily.atnext.com/tem ... amp;coln_id=6781865

FlyingDonkey

看一次, 看不完

只是看王佳芝心境+鏡頭點反映, 都已經捻唔切

橙色力量

汪 榮 祖 是 非 常 有 名 的歷 史 學 家 ， 連 李 敖 這 樣 傲 慢 自 負 的 作 家 ， 也 曾 說 過 汪 榮 祖 是 他 「 最 佩 服 的 歷 史 學 者」 。 汪 在 台 大 歷 史 系 畢 業 ， 西 雅 圖 華 盛 頓 大 學 歷 史 學 博 士 ， 寫 過 《 史 家 陳 寅 恪 傳 》等 著 作 ， 包 括 與 李 敖 合 著 的 《 蔣 介 石 評 傳 》 。
汪 榮 祖 認 為 ， 汪 政 權 中 的 漢 奸 ， 私 下 與 重 慶 合 作 的 大 有 人 在 ， 尤 其 是 抗 戰 後 期 ， 丁 默 這 種 給 重 慶 地 下 組 織 「 放 水 」 的 人 並 不 罕 見 ， 其 中 最 著 名 的 是 汪 政 權 第 二 號 人 物 、擔 任 副 行 政 院 長 的 周 佛 海 。 周 在 抗 戰 末 期 已 不 斷 向 蔣 介 石 輸 誠 ， 並 設 立 秘 密 電 台 與重 慶 聯 絡 。 日 本 投 降 時 ， 重 慶 即 任 命 周 佛 海 為 京 滬 總 指 揮 ， 周 於 是 率 丁 默 及 其 他 成 員 在 一 九 四 五 年 九 月 三 十 日 飛 重 慶 ， 由 國 府 情 報 頭 子 戴 笠 接 待 ， 戴 對 周 極 力 安 撫 以 為 己 用 。 丁 默 與 周 佛 海 早 年 都 是 共 產 黨 員 ， 後 都 改 入 國 民 黨 ， 丁 任 國 民 黨 特 工 ， 曾 與 戴 笠 同 為 特工 組 織 中 統 局 的 處 長 。 日 本 投 降 後 ， 周 、 丁 向 國 府 輸 誠 ， 國 府 為 了 利 用 他 們 穩 住 戰時 的 京 滬 淪 陷 區 ， 也 由 戴 笠 親 口 答 應 對 他 們 從 寬 處 理 。 不 料 戴 在 一 九 四 六 年 三 月 十九 日 從 青 島 飛 上 海 時 途 中 遇 難 。 戴 一 死 ， 無 人 實 現 戴 的 承 諾 ， 其 實 即 使 戴 不 死 ， 在當 時 氣 氛 下 也 無 人 願 沾 上 袒 護 漢 奸 的 惡 名 ， 因 此 一 等 、 二 等 漢 奸 甚 至 附 從 者 都 由 法院 嚴 辦 ， 合 計 處 死 刑 者 達 二 千 七 百 二 十 人 。 周 佛 海 雖 大 有 功 於 國 府 ， 使 六 十 萬 偽 軍全 部 解 甲 ， 但 仍 是 死 刑 定 讞 ， 後 經 周 妻 斡 旋 奔 走 ， 向 蔣 介 石 下 跪 哭 訴 ， 國 府 才 對 周予 以 特 赦 ， 改 判 無 期 徒 刑 。 這 已 是 很 大 的 例 外 了 。 以 丁 默 的 地 位 ， 即 使 後 期 對 重 慶 「 有 功 」 ， 在 肅 奸 氣 氛 下 也 不 可 能 獲 赦 。
汪 榮 祖 認 為 ， 說 蔣 介 石 一 句 話 讓 丁 不 能 免 死 ， 這 傳 聞 不 可 信 。 實 際 上 《 陳 立 夫 回 憶 錄 》 中 的 錯 誤 也 多 ， 不 足 為 據 。

李怡

http://appledaily.atnext.com/tem ... amp;coln_id=6781865

橙色力量

有 讀 友 在 本 欄 的 意 見網 頁 中 見 告 ， 某 君 在 電 台 節 目 中 ， 針 對 我 的 《 淪 陷 區 與 國 統 區 》 一 文 ， 指 為 漢 奸 言論 。 這 位 讀 友 希 望 我 有 所 回 應 ， 「 以 正 視 聽 」 。
對 於 扣 帽 子 式 的 批 評 ， 我 歷 來 是 不 予 回 應 的 。 不 過 ， 倒 想 趁 機 會 談 談 我 對 漢 奸 、 賣 國 、 愛 國 、 報 國 之 類 的 看 法 。
要罵 人 漢 奸 、 賣 國 ， 是 很 容 易 的 事 ， 而 且 也 可 以 輕 易 給 自 己 戴 上 愛 國 的 光 環 ， 從 而 自我 感 覺 良 好 。 問 題 是 ， 一 個 在 戰 亂 時 期 ， 轉 徙 各 地 ， 在 生 存 的 邊 緣 掙 扎 的 老 百 姓 ，有 賣 國 、 當 漢 奸 的 本 事 嗎 ？
已 故 文 友 蕭 銅 生 前 說 過 一 句 話 ： 賣 國 ， 很 好 ， 我 的 國 有 人 買 嗎 ？ 給 我 五 毛 錢 ， 我 賣 了 。
要 賣 國 ， 非 得 掌 權 不 可 。 有 權 力 與 俄 羅 斯 簽 訂 新 邊 界 條 約 的 人 ， 才 有 資 格 賣 國 。 一 個 小 老 百 姓 ， 把 自 己 的 國 標 價 五 毛 錢 要 賣 ， 但 誰 會 去 買 呢 ？
漢 奸 也 是 不 易 做 的 。 昨 天 提 到 丁 默 要 當 漢 奸 ， 不 僅 本 身 有 在 國 府 當 特 工 的 背 景 ， 而 且 還 要 向 日 本 特 務 頭 子 獻 上 「 特 工計 劃 」 當 見 面 禮 ， 才 有 資 格 當 漢 奸 。 難 道 阿 貓 阿 狗 想 當 漢 奸 ， 「 敵 人 」 就 讓 你 當 了嗎 ？
賣 國 、 當 漢 奸 固 然 不 容 易 ， 其 實 真 要 愛 國 、 報 國 也 不 容 易 。 我 的 一 個 姑姐 ， 抗 戰 爆 發 後 ， 奔 赴 延 安 想 要 報 國 ， 不 想 在 延 安 的 「 搶 救 」 運 動 中 被 懷 疑 其 動 機， 經 多 番 鬥 爭 、 折 磨 ， 不 到 二 十 歲 就 鬱 鬱 而 死 。 在 電 影 《 一 江 春 水 向 東 流 》 中 ， 男主 人 公 跑 到 重 慶 想 從 事 愛 國 抗 日 活 動 ， 結 果 在 紙 醉 金 迷 中 沉 淪 。 中 共 建 政 後 ， 我 的許 多 同 學 回 大 陸 去 愛 國 ， 結 果 人 人 都 經 歷 七 鬥 八 鬥 最 後 幾 乎 全 部 灰 頭 土 臉 回 到 香 港。
對 愛 唱 高 調 的 人 ， 該 怎 麼 跟 他 說 自 己 的 親 身 經 歷 與 人 生 感 慨 呢 ？

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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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色力量

我 怕 熱 鬧 ， 更 怕 擠 電影 院 ， 《 色 ， 戒 》 只 好 等 看 DVD 了 。 這 也 好 ， 可 以 清 心 寡 慾 再 細 讀 文 本 。 以 小 說 論小 說 ， 《 色 ， 戒 》 的 成 就 遠 不 如 早 期 作 品 如 《 封 鎖 》 、 《 金 鎖 記 》 或 《 傾 城 之 戀 》。 那 時 期 的 張 愛 玲 ， 以 解 剖 刀 的 筆 墨 把 七 巧 、 翠 遠 和 柳 原 這 些 人 物 的 「 潛 質 」 都 擠  了 。 他 們 是 英 文 所 說 的 fully realized characters 。
《色 ， 戒 》 文 字 相 當 晦 隱 ， 可 能 是 作 者 在 某 些 地 方 欲 語 還 休 。 因 為 王 佳 芝 和 易 先 生 在歷 史 上 確 有 其 人 ， 而 張 愛 玲 亦 曾 一 度 是 胡 蘭 成 夫 人 ， 《 色 ， 戒 》 （ 1979 ） 因 此 可歸 為 「 話 題 小 說 」 。
話 題 小 說 有 局 限 ， 因 為 除 非 你 對 「 話 題 」 有 興 趣 ， 否 則個 中 人 物 的 生 死 榮 枯 ， 干 卿 底 事 ？ 話 題 人 物 不 一 定 要 跟 隨 樣 板 泡 製 ， 譬 如 說 把 漢 奸易 先 生 寫 成 獐 頭 鼠 目 ， 或 把 「 玩 票 特 工 」 佳 芝 描 繪 為 今 之 俠 女 。 張 愛 玲 在 〈 羊 毛 出在 羊 身 上 ─ ─ 談 《 色 ， 戒 》 〉 一 文 說 過 ， 佳 芝 是 「 憑 一 時 愛 國 心 的 衝 動 」 才 玩 上 這一 票 的 。 她 「 當 然 有 人 性 ， 也 有 正 常 的 人 性 的 弱 點 。 」 這 也 等 於 說 佳 芝 並 非 三 貞 九烈 。
為 了 工 作 需 要 ， 佳 芝 色 誘 易 先 生 ， 「 失 貞 」 也 是 工 作 需 要 ， 但 行 刺 計 劃快 完 成 時 ， 她 卻 叫 易 先 生 「 快 走 」 。 通 敵 就 是 失 節 。 佳 芝 卿 本 佳 人 ， 奈 何 淪 落 如 斯？ 要 使 佳 芝 從 獵 物 角 色 的 倒 置 引 人 入 信 ， 她 的 潛 質 一 定 要 fully realized ， 不 能光 靠 「 不 寫 之 寫 」 要 我 們 補 白 。 幸 好 祖 師 奶 奶 雖 然 不 肯 在 關 鍵 時 刻 有 話 直 說 ， 卻 在文 本 露 了 玄 機 ： 「 到 女 人 心 的 路 通 過 陰 道 」 。
佳 芝 色 相 如 何 ？ 作 者 在 這 方 面 倒 沒 有 吞 吞 吐 吐 。 開 卷 即 見 佳 芝 「 胸 前 丘 壑 」 。 佳 芝 要 釘 易 先 生 ， 「 簡 直 需 要 提 溜 兩 隻 乳 房 在 他 跟 前 晃 」 。 易 先 生 跟 她 在 車 上 見 面 ， 一 坐 定 下 來 就 「 抱 胳 膊 ， 一 隻 肘 彎 正 抵 她 乳 房 最 肥 滿 的 南 半 球 外 緣 」 。 記 憶 中 張 愛 玲 從 沒 用 過 如 此 坦 蕩 蕩 的 文 字 描 寫 女 性的 胴 體 。 相 對 起 來 ， 白 流 蘇 單 薄 得 可 以 ， 長 的 是 「 孩 子 似 的 萌 芽 的 乳 」 。 張 愛 玲 一再 在 佳 芝 的 胸 前 落 墨 ， 顯 然 是 要 突 顯 她 sexual, sensual 和 material 的 面 目 。 她崇 拜 權 力 、 看 到 六 克 拉 粉 紅 鑽 戒 怦 然 心 動 。 為 了 喬 裝 已 婚 婦 人 ， 佳 芝 失 身 於 同 學 梁閏 生 。 搭 上 易 先 生 後 ， 這 個 她 本 來 沒 有 好 感 的 同 夥 ， 現 在 看 來 更 「 自 慚 形 穢 」 ， 更像 小 男 人 了 。
跟 老 易 相 處 的 感 覺 就 不 一 樣 ， 每 次 「 都 像 洗 了 個 熱 水 澡 ， 把 積鬱 都 沖 掉 了 」 。 這 句 話 張 愛 玲 另 有 解 說 ， 但 以 眼 前 的 context 看 來 ， 難 免 令 人 想 到性 關 係 。 這 關 係 她 把 易 先 生 原 來 有 點 悲 哀 的 微 笑 看 作 「 溫 柔 憐 恤 的 神 氣 。 」 這 時 她 突 然 想 到 ： 「 這 個 人 是 真 愛 我 的 。 」
因為 我 們 從 未 聽 過 他 們 兩 人 在 睡 房 私 語 ， 佳 芝 這 時 變 節 ， 實 在 有 點 意 外 。 要 是 當 初 張愛 玲 效 法 「 三 言 」 話 本 的 說 話 人 ， 不 避 腥 葷 ， 把 易 先 生 怎 樣 在 睡 房 「 俘 虜 」 佳 芝 的場 面 也 托 出 來 ， 那 麼 《 色 ， 戒 》 一 下 子 可 從 topical 的 層 次 提 升 為 parabolic ， 說明 了 在 情 慾 面 前 ， 人 的 意 志 力 不 足 恃 ， 女 人 跟 男 人 一 樣 身 不 由 主 。

劉紹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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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色力量

在聖地牙哥參觀完了米拉瑪的航空展之後，我終於在昨天晚上傍晚到電影院內去觀賞了李安所指導的「色戒」，在看完這部電影之後，我現在認為確實不該將王佳芝過份的解讀成鄭蘋如，所以特地寫這段影評，更改我先前那篇文章的部份錯誤，另外就這部電影內涉及到的一些歷史的場景與內容，我認為在這邊還是要做出一些純粹來自於我個人觀點的評論。

      
首先，我認為在考據東京、南京政府與重慶方面的間諜戰上面，李安導演是有下功夫的，而且對於汪偽政權的歷史，乃至於淪陷時期的上海，李安都有做出非常詳細的考究，光是這一點，就相當值得來自於海峽兩岸的觀眾給予鼓掌，畢竟當台灣與大陸的影視圈，都在爭先恐後的拍攝一些沒有任何內容的偶像劇時，還有李安這樣的導演，試圖利用自己的電影，去找回民國時期的老上海味道，這是相當讓人敬佩的。

      
在考據中日的間諜戰方面，出生於戰後台灣的李安，確實有相當多的資料可以摸索當時在上海時期，中統、軍統、日本憲兵隊與76號之間相互鬥爭的情形，好比說台灣的著名諜報片「長江一號」，就是許許多多戰後台灣出生一代的回憶，而李安也沒有糟蹋掉自己所擁有的優勢，相反的他還閱讀了更多的資料，將這樣的優勢發展到了頂峰，賜予了易先生與老吳這兩位分別來自於南京以及重慶兩個國民政府的頂尖情報員靈魂。

      
首先，有別於過去的抗戰影片，汪兆銘政權與蔣介石政權的鬥爭，不再是那麼的黑白分明了，在強調易先生率領76號的特工搜捕重慶份子並施以酷刑的同時，老吳所率領的那幫行刺漢奸的行動小組，在道德上也並沒有比易先生好到哪裡去，而實際上，老吳跟易先生，根本也是屬於同一類的人，相信在日軍還未入侵中國之前，應該也同時在一個部門共事過。

      
從老吳燒掉王佳芝寫給自己父親的信封來看，我們從一般人的眼光去觀察，國民政府的特工人員，似乎也不比易先生來得更「不邪惡」，甚至連我那位每次投票都選藍營的老媽，都忍不住的罵國民黨壞，然而實際上，這就是幹情報工作的人員所一定會做的事情，翻開世界情報史，無論美國、日本、英國、德國與蘇聯，都是一樣的，所以站在這個角度來看，其實老吳跟易先生都只是拋棄自己的感情，在盡力完成自己的使命而已。

      
李安在接受訪問的時候，曾經指出，王力宏所率演的熱血青年鄺裕民，其實就是老吳的過去，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來說，易先生也有可能就是老吳的未來，畢竟無論是汪記還是蔣記的國民政府，其實都是系出同門，只是在抗日與親日的立場上有著明顯的區別，但是如果知道汪兆銘曾經喊出的「飲刀成一塊，不負少年頭」的口號中，我們也確實可以發現鄺裕民還真的有些汪兆銘的熱血在。

      
讓庹宗華出演老吳，我認為可能是因為過去他經常出演「報告班長」系列電影中，嚴肅的國軍班長角色而有名的關係，所以與柯俊雄一樣具備出演國民黨軍人角色的庹宗華，首次出演了這位重慶份子頭頭的角色，然而他一身中山裝的打扮，再加上滿嘴「國家、黨、主義、領袖」的言論，要讓別人不認為他是重慶份子實在是都很難，可惜當時我看的電影英文字幕中，並沒有出現KMT的字樣，而是resistance，所以老外再看到Party的時候，還有可能會認為指的是共產黨呢，這是一大敗筆！（還有王力宏那番反對資產階級的話）

      
無論如何，李安考據老吳、鄺裕民與易先生的角色時，據說都有參考到自己身為國民黨官員的父親影子，相信這部電影在大陸上演之後，也能讓大陸的觀眾更清楚，到底台灣人印象中的國民黨官員，是該要有甚麼樣的個性與特徵的，同時也能讓活在戰後和平社會的我們更加了解，情報人員的生活是怎麼過的，尤其是老吳說的那一句：「易先生殺了我的老婆孩子，可是我還是要跟他一起坐下喝茶，這就是幹情報」，讓人聽了以後感到更加鼻酸。

      
在易先生的角色方面，其實我並不會認為他有多麼的邪惡，事實上如同老吳一般，他也只是在做他自己認為是對的事情，只可惜當他看到日本戰敗時，已經太遲了，因此他才會多次在王佳芝面前，描述到南京政權裡的大小官員，面臨日本即將戰敗時的恐懼感，他當然知道這個時候再回頭也來不及了，因此他只好更盡責與更殘忍的，去完成上頭交代給他的任務，搜捕重慶份子的同時，也與日本憲兵隊進行周旋，毫無目標的等待自己生命盡頭的到來。

      
至於鄺裕民這群熱血青年，也讓我看到了有激情固然是好事情，但是要貢獻國家的方法很多，一定要用對，單憑幾個學生就想要殺掉汪兆銘身旁的紅人，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話的事情，尤其是他們在香港第一次殺人的時候，砍對方砍了那麼多刀都無法把人弄死（明明地上有槍可以用啊～囧～），也證明這真的是一群幼稚的小孩，而這樣幼稚的行為，最終也讓他們走向了被老吳等人吸收的道路。

      
雖然幹情報不見得不好，但是老吳實在是不會看人選人，選中了鄺裕民（他比較適合參軍殺敵）是一個錯誤，過高的評估王佳芝的力量則是另外一個錯誤，而王佳芝選擇去幫助老吳則是最大的錯誤，因為她根本不是一個真正的情報員，也許她非常適合當演員，所以有一種想把戲演完的使命感，但是做特務工作，絕對不是兒戲，我根本認為一個趁職的國府諜報人員，是不會隨易吸收這樣沒有大腦的女生的。

      
如果站在王佳芝追求個人幸福的立場上來看，她追求真愛，尋求情欲的立場本來就是沒有錯誤的，畢竟甚麼國家大事，說真的跟尋常老百姓，乃至於她這樣的小女人，又有何關係呢？所以她大可以去當個電影明星，憑藉著自己的姿色嫁給一個愛她並願意為她買六克拉鑽戒的人，而不需要去幹這樣危險又吃力不討好的工作，這樣的話，對照起來確實是國民政府跟老吳的不對，很可惜的，當事前老吳警告她一但上路就不能回頭的後果時，她並沒有趁這個機會拒絕掉這條不歸路。

      
所以，居然妳今天已經是一個情報人員了，就絕對不能因為自己一時的情感，或著愛慕虛榮，而在事情成功之際，做出出賣同志與組織的事情來，事實上這比較起老吳跟易先生而言，那是更加不道德的事情，畢竟如果每個情報員都像妳這樣，是不是所有的情報員都可以沉溺於情慾，而不管正職，如果每個人都是這種想法，那國家還有救嗎？誰來繼續幹情報？以為幹情報就是跟著蔡依林一樣，唱個特務Ｊ那麼簡單啊？而當最後我看到那群笨蛋學生被槍斃之際還在跟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孩子一樣痛哭時，我還真想跟他們說：「是你們當時自己要做的選擇，出來混是遲早要還的」，因此也不會對他們有太大的同情！如果是特務，就該死的充容一點！

      
所以我才說，要做情報工作的人，一定要具備超越常人的能耐，不但要有著在面臨死亡的同時，仍能守住自己的國家機密，做自己良心上過不去的工作，承受這些痛苦，以一種不凡的毅力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外，也要有自己可能會遭受已方背叛出賣的準備（不要說抗戰時期的地下抗日組織，就連美國CIA與國府空軍的U-2飛行員，還不是如此呢？），所以一句簡單的話，那就是要玩，就不要哭，不要怕痛，要幹特務的，就更不能夠怕死！

      
反之，易先生雖然熱愛王佳芝，把她當成自己一生中最好的紅顏知己，甚至為她購買了六克拉的大鑽戒（我之前還不知道甚麼是克拉XD），但是當察知王佳芝是國府的女特務之後，他還是將自己的使命感放置於自己的個人感情之上，批准槍斃王佳芝，事實上在整部電影當中，梁朝偉都是最入戲的人，站在汪政權的立場上來看，易先生也絕對是一個最專業的情報人員，哪怕是他同時，還要面對一大堆來自於內部的挑戰者。

      
另外，在時代的考據上，也可以看出李安真的有下一些功夫，比方說在居酒屋的日本媽媽桑，在看到日本軍官意圖騷擾王佳芝的時刻，居然相當技巧性的把那位日本軍官推倒在自己的長官面前，然後再拉起門簾向王佳芝道歉的場面，讓我對戰前的日本女性深感佩服，也難怪戰後的日本人，對於昭和世代的日本女人往往是心存感激，因為正是她們的愛與犧牲，才能讓日本從戰敗的廢墟中再度爬起來。

      

但是反觀當時中國的上流社會，乃至於戰後的已開發國家中，沒有鑽石就沒有愛情，早就已經是既定的模式了，在「色戒」這部電影中，也描寫得相當清楚了，如果說鑽石代表人們對愛情的犧牲與付出，那是否沒有辦法買到鑽石的人，就沒有資格得到愛情呢？相信有些年輕世代的女生嘴巴不說，心裡面也認為這是事實，尤其是自從看到獅子山共和國的慘況之後，對鑽石這種既不能吃，又不能用，卻沾滿了非洲人血淚的東西，充滿著反感的我，大概這輩子也是光棍一生了吧XD！

要找好女孩的話，還是多看看灼眼的夏娜吧XD！

http://blog.roodo.com/samuel1266/archives/4316667.html

銀公主

原帖由 橙色力量 於 2007-10-17  10:48 PM 發表
要找好女孩的話，還是多看看灼眼的夏娜吧XD！

整篇文最令人費解的地方

FlyingDonkey

http://hk.myblog.yahoo.com/gabinwong/article?mid=463
So many loose Threads? 我對《色戒》結構均衡性上的疑問（一）
網誌分類：光影地圖 |
網誌日期：2007-10-04 16:05

很遺憾地，因為發行商太低估新加坡觀眾的接受能力，竟然將在中國發行的老少咸宜版《色戒》提交給新加坡的評審機構，形成現在這個竟然16歲未成年人都可以看《色戒》的可笑局面。很多人都反映會罷看《色戒》以示對發行商無視觀眾要求的做法。不過為了不跟網友脫節，我昨晚還是非常心有不甘地去看《色戒》的預演場。

不過失去那三場焦點所在的激情戲，反過來講可以有助我更集中關注這三場戲以外147分鐘的劇情鋪排和人物塑造，雖然那三場戲剛入高潮就被cut確實讓人看得很光火。

但除去這三場戲，這個147分鐘的版本仍是一個完整的故事，也可以從中檢閱李安作為導演佈局謀篇的功力。《斷背山》作為同樣情慾氾濫的同志題材，卻沒有太多血肉淋漓的激情鏡頭，但同樣讓觀眾淒然淚下。畢竟情感羈絆除了在床上的爆發性展現，床下的眉目傳情、鬢角相摩和十指相扣同樣可以精確地體現剪不斷、理還亂，每每攝人心魂的蘗緣。所以147分鐘的文戲和10分鐘的激情武戲哪個更重要？我覺得兩者都不可或缺。

《斷背山》之所以讓人覺得如此完美，是因為李安除了處理兩個主角的情感交融上絲絲入扣之外，他還將兩人所處的社會環境對延續兩人十多年情思的助推力作用反映得非常完整和細膩。寫 Ennis營營役役、一盤死水的生活，就從職場、育兒、鄰里、家務、房事各個方面去描述生活和社會處處讓他感到壓抑、失望和無奈，生活越是要求他忍耐和接受，斷背山的夢想便越顯得清晰和放大；而Jack方面，雖然經濟環境沒有Ennis的窘迫，但岳父的鄙視、妻子的冷觀、孩子的無視令到衣食無憂的他生活中卻沒有什麼滿足感可言。兩人中下的情根便在外界的催化下迅速滋長、而且連綿不絕。

《斷背山》這種全景式的佈局，將抽象的情愫通過兩個主人公跟周邊人與事的互動而脈絡分明地展現在觀眾面前，令到觀眾產生一種感覺，兩人從來沒有在對方的生活中缺席過，兩個人的關係也是定義和塑造兩個人各自的行為和對外界做出的反應的最根本原因。所以，雖然電影不像《色戒》那樣鏡頭對準兩個主角，而是用了很多篇幅去佈局兩個主角的人際環境，但這些間接的描寫卻直接點染出那份無從擁有、卻從沒間斷的永恆羈絆。

《色戒》比起《斷背山》有更廣闊的社會背景。雖然故事同樣是關於兩個人的禁斷之戀，但因為涉及到抗日，牽連到龐大的特務機關和眾多關係者，即便兩個主人公是無可替代的焦點，但周邊的角色和環境也絕不應該是陪襯和簡單的佈景。

跟《斷背山》較不同的是，《色戒》的重中之重不是人際關係、而是暗殺計劃的主線，以為這條主線將兩班人的命運牽連到一起，再有就是因為這條主線衍生的王易蘗緣。雖然不一定需要《斷背山》那樣注重ambience的佈局，但《色戒》中同樣龐大的人物群對於角色的塑造同樣應該具有相當份量。除了王易兩人的對手戲互動，他們跟其他角色的對手戲也可以反映出角色的不同側面。

但相對而言，我覺得《色戒》在配角的運用上沒有《斷背山》的完美，起碼有兩到三個角色我覺得沒有運用到他們的功用就從主線中被剔除。這樣的處理也令到電影中出現不少空位。

第一個這樣的角色是王佳芝學生時期的好友賴秀金。這個角色在原著中只聞其名，但只是路人甲乙丙性質，沒對白、沒容貌描寫，跟一出場就先聲奪人的易太太、馬太太的重要性難以同日而語。但這樣一個無聲角色在電影中卻被大大突出。香港篇一開首，王佳芝還只言未發，賴秀金已經主動搭理路邊的軍人，大出風頭。李安還沒有給王佳芝任何展現個性的機會，賴秀金已經暢想將來，表達要出洋看世界的宏願。到了後來，鼓勵王佳芝投身劇團的是她，向王佳芝透露對鄺裕民愛意的是她，教王佳芝抽菸的是她，甚至中間還有多個特寫，反映她對鄺王越走越近的醋意，她對王佳芝進身貴婦和暗殺計劃主角的欲言又止，同時也是向王佳芝交待「開苞」一事的女性代表。她一直是王佳芝整個蛻變過程的目擊者和一定程度上的推手，同時也利用她的早熟為早期王佳芝的單純提供對比。

本來香港篇之後，賴秀金這個角色應該可以功成身退了，但卻不知為何李安要在上海篇的電影院一幕中再次使用這個角色呢？而且還有兩個特寫鏡頭和表情戲，似乎是要傳達什麼信息。但那一瞬出現，賴秀金又再次專為閒角，雖然後來在王佳芝初探首飾店一幕露了一個臉。賴秀金在戲院的出現或者可以解釋為提示和引出後面鄺裕民跟王佳芝的重遇和任務的繼續，但既然這個角色後面沒有什麼大用，為什麼不直接安排鄺裕民偶遇王佳芝，還要給賴秀金這麼多特寫鏡頭呢？這樣似乎暗帶含義，但卻嘎然而止沒有繼續發展的枝節，我覺得既浪費了戲份時間，同時也影響電影的延續性。因為前一幕還是賴秀金的特寫，後一幕馬上換上鄺裕民，銜接上面感覺很突兀。

http://hk.myblog.yahoo.com/gabinwong/article?mid=465
對《色戒》結構均衡性上的疑問（二）
網誌分類：光影地圖 |
網誌日期：2007-10-04 18:00

另一個感覺沒有充分利用的角色，是橫在王佳芝與易先生之間，似乎早已覺察他們的不倫關係的牌友馬太太。Shirlie之前一直在講對手戲中的拋戲和接戲，好的對手戲應該是拋戲和接戲對稱性發展、各近完美的表演。但比較遺憾的是，在《色戒》電影裡面，無論是王佳芝還是易先生都沒有對馬太太的挑釁作出直接的回應，留下了好幾個拋而不接的空位。

第一個這樣的位置是在電影開始時的麻將戲中。易先生進屋，對王佳芝使了個眼色，然後王佳芝藉故要離開。正在興頭上的眾太太自然不會輕易放她走，於是王佳芝便讓易先生代打。但易先生推說沒空，馬太太就接了一句，「我就知道易先生不會有工夫」。

　　原著裡面，張愛玲有交待，佳芝心裡嘀咕，是馬太太話裡有話，還是她神經過敏？可見她是顧忌這個對她帶有敵意的官太的。易太太只是擺出東道的霸氣，對王佳芝多有使喚，讓她抽不出身。但馬太太卻是認為王佳芝的出現搶了她的人氣而不懷好意地審視佳芝的一舉一動。

但在電影裡面，佳芝的這種憂慮沒有直接的反應。她下了麻將桌就匆匆上樓收拾東西，沒怎麼咀嚼馬太太的言外之音。其實這個位置上，鏡頭稍微停頓，補抓佳芝的疑慮表情，既能完成拋戲和接戲上的對稱，同時也加重對她的緊張心情的渲染，為後面劍拔弩張的暗殺一幕作準備。現在的麻將戲感覺只是一個序幕和體現王佳芝的謙卑，但王佳芝在易宅要接受怎樣的壓力和屈辱，並沒有從這一幕做出很真切地反映，未免讓這一個精心設計的「戒指博覽會」有點流於表面。當然，我這樣覺得可能是因為不太理解官太們那些牌語，事關我是不會打麻將的， 但在牌語之外，王佳芝也是言語和表情拘謹，沒有太大的表現。

如果這個戲位上無回應是不想破壞電影的節奏和節外生枝，那後面另一個馬太太明顯拋戲的位置繼續沒有回應就未免責無旁貸了。那是在王易首次交歡之後，驚魂未定的王佳芝跟一幫官太去茶館喝茶聽書，恰好碰到易先生。剛見識過易先生的暴戾，此時的王佳芝自然有點像驚弓之鳥，眉目中表現出一點六神無主。眼尖的馬太太自然不會錯過，她便借聽書進行旁敲側擊。她先是問王佳芝是否聽得懂蘇州話。王佳芝說聽得懂，只是到了香港後很少有機會聽書了。馬太太馬上逮個正著，一語相關地反問，你現在不是回來了嗎？然後眼神曖昧地審視著王佳芝的反應。其實在這個時刻，如果鏡頭逆轉角度，拍向另一側的王佳芝和同席的易先生，就可以將王佳芝如坐針氈、易先生不動聲色的一瞬捕抓下來。但遺憾的是，鏡頭竟然只是在馬太太面上停了兩三秒就轉到下一幕，馬太太拋出的球再次沒有回應就匆匆謝幕。這樣交待人物關係發展的文戲都只拋不接，恐怕只能被認為是結構鬆散的又一個空位。

橙色力量

原帖由 銀公主 於 2007-10-17  10:56 PM 發表
整篇文最令人費解的地方

那是毒男的怨念......

AI3

原帖由 橙色力量 於 2007-10-13  12:21 AM 發表
有 讀 友 在 本 欄 的 意 見網 頁 中 見 告 ， 某 君 在 電 台 節 目 中 ， 針 對 我 的 《 淪 陷 區 與 國 統 區 》 一 文 ， 指 為 漢 奸 言論 。 這 位 讀 友 希 望 我 有 所 回 應 ， 「 以 正 視 聽 」 。
對 於 扣 帽  ...

講東講西

洛奇

原帖由 橙色力量 於 2007-10-18  00:54 發表


那是毒男的怨念......

問題係點解夏娜係好女孩